朱高煦又道“今后沈徐氏的海贸商帮利润,除了向市舶提举司交税,还得与皇室分成。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大明官军为商人们开辟的商路,付出了巨大成本。
像最近正在开辟的一条运输线,从云南到红河、然后到松台港口入海;咱们的地方官府、沿路修缮驿道官铺,耗费巨大。不过这也是互利的大事,朝廷也可以更好地控扼安南国,并可以把云南的矿产、用水运运出西南地区。”
马恩慧轻声道“圣雄才大略,宽厚待人。”
朱高煦道“皇室的财产,本来也有你的份。何况要不是有你,也没有现在的我。”
马恩慧忙道“都是朱家之物,无论如何也与妾身无关。”
俩人缓缓地走了一阵,马恩慧的素白长裙很长,在石板发出的“沙沙”细微声音也清晰可闻。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问道“圣为何要对我那么好,只因我无意帮助过您?”
“你不用这么想,都是些身外之物。”朱高煦道,“我没给你甚么。皇宫你不想回去,皇室的名分尊荣也没有你;眼下这些是你该得的。”
马恩慧柔声道“能得到此心,甚么都重。”
朱高煦却道“没有心,对于妇人,朕只是个公器。”
马恩慧望着朱高煦,又低头沉思。
朱高煦便道“我若有心,岂不是要分得支离破碎?而若把心给你、或者独宠任何一人,那么皇后与那些嫔妃、在宫里守着朕,又置于何地?”
马恩慧幽幽道“妾身明白了。”
她出神了小会儿,神情忽然又是一变,脸色有点苍白“妾身无法原谅自己。”
“为何?”朱高煦问道。
马恩慧不答。
她沉默了好一阵之后,犹自说道“要是宫廷女子们都像圣一般、看得通透,或许宫便没那么多你死我活的争斗了。”
朱高煦立刻说道“照样会有,年老而暴|戾寡恩的皇帝在位时,还不是一样?妇人们争的,便会是其它东西,那时的后宫像官场。”
马恩慧苦笑了一下“好像确如圣所言。”
朱高煦指着小院里的阁楼“咱们去瞧瞧,登高能看到更远的燕雀湖湖面。”
于是俩人便走进了院子,从木楼梯登阁楼,站在木栏杆后面观景。空微风抚绕,马恩慧观望着湖面远景,轻轻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也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这时她收回目光,转头仰望朱高煦的脸,忽然问道“假使……圣只能选一人为伴,您选谁?”
朱高煦愣了一下,顿时又体会到,女子的问题、有时候真的特别难答。
他琢磨了稍许,说道“朕出身是藩王,除了皇后,身边的女子都是自己选的,当然都满意;皇后是父皇母后的意思,但朕第一眼看见她,也很欢喜。假如只能有一人陪伴,无论先遇到谁,应该都很好。”
马恩慧看了一眼栏杆后面的空荡走廊,轻声道“其有我吗?”
朱高煦立刻点了点头。
他用动作答复之后,才想其的缘故。他起初是同情之心,也觉得她的仪表与脸蛋不错,后来又是恩怨交织、不知怎地开始挂念了。而那次马恩慧绝望地想自|杀,朱高煦救她时不慎撕破了她的衣裳,那一刻虽然气氛不对,但他立刻被她的身体吸引了。至今想起,他的心头也一阵浮躁。
马恩慧听罢默默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道“在这里站久了,风吹得还有点冷。”
朱高煦听罢,便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了她,让她柔软的胸脯靠在自己身。他的鼻子也闻到了她秀发、某种植物香料的清香。
马恩慧没有反抗,片刻后便把头,主动放在了朱高煦的肩膀“我现在觉得,自己很罪恶。”
“咱们都有罪。”朱高煦道,“之前有人说过一句话,活着是罪。朕也觉得没有人是完全圣洁的,包括那些清高的大儒、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良将,都享受着民脂民膏。”
她喃喃道“妾身不如圣有那么大的心胸,但即便在方寸之地,妾身也背叛了几乎所有人。”
朱高煦好言道“形势所迫,你不过是随波逐流。”
马恩慧摇了摇头,朱高煦感觉肩的丝绸料子一阵温|热,好像刚刚被眼泪打湿了。
她忽然从朱高煦怀里挣脱开来,说道“多谢圣恩典,让妾身有容身之处,圣回去罢,不用太挂念妾身了。”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