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日有余。
七司上下,几乎有三四十人,在宁阳县城下的这场血战中“负了伤”,而且全跟步爷一样,严词婉拒了薛姑娘的救治。
事实上,薛姑娘也有些纳闷,明明七司众人是在战局已定,胜负没了丝毫悬念的时候,才投入这场血战的,为何一个个这么不小心?
直到凯旋而归,迎着满城百姓的欢呼,从宁阳南门鱼贯而入时,瞧见他们互相搀扶,有些明明是伤在了手臂上,却连走路都一瘸一拐,她才隐约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七司众人自然不会跟她解释什么——步爷的这一手,早在越州城里,阜平街上,便使过的。
哪怕是晴山,也在他演技拙劣地倒下时,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可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重要的是定闽军胜了,就在宁阳城下,这支才组建了不久的乡勇,竟然剿灭了漳州玄骑。至于漳州玄骑来到城下时,还剩下多少战力,没有人关心。
消息当日就传遍宁阳、三冈、永定三县。闻听捷报,百姓抱头痛哭,欢庆达旦。
战后的工作,琐碎而繁杂,城外的战场要收拾,就义的士兵要安葬,受了伤的要养伤,还要清点人数,重新编营,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兵器,要拿来给新军换装……
这一切,步安都交给了马乾,由他全权负责。
这位昔日越州城里,人称马员外的闲人,近来已摇身一变,成了七司上下,最忙碌的一位。
而他似乎也乐在其中,眼看着一张圆脸渐渐消瘦下去,肤色也晒得也越来越黑,整个人都显得愈发干练。
经此一战,定闽军折损近半,只剩下三千多人。然而,即便只有这三千多人,对于马员外来说,也足以令他忙得焦头烂额。
正月初三,步安正躺在宁阳客栈里养伤,马员外终于熬不住,跑来跟他讨要人手。
步安也觉得只将洛家辰、秦秀娥“发配”过去帮他,却是有些捉襟见肘,便索性将七司人马召集起来,问都有谁愿去定闽军当差,过一过“前呼后拥”的瘾。
他本以为会有许多人响应,却不料应者寥寥,总共也不过十来人——修为拔尖的更是一个都无。
想来七司众人心里也各有一本账:假如能像马乾那样,做定闽军的将军,自然求之不得,可要是过去只给马乾当差,倒还不如一直跟在步爷身边,一来有助修行,二来步爷心气高,往后七司想必也不缺肥差。
于是,步安便痛痛快快地将这十来人全拨给了马员外。
马员外得了这么多左膀右臂,自然欢欣鼓舞。这时步安又将他喊到跟前,说是最后还要送他一样礼物。
马员外便又惊又喜地跟着步安,进了他的客舍。
“七闽道尘埃落定,往后这剑州府,会有一位我的同门师伯,来当知府。政务自然听他的,保一方平安的担子却在你的肩上了。”步安拍拍他肩膀,似乎是在说:我很看好你哟。
马员外肃然点头,接着立即又品出了一丝弦外之音,喃喃道:“步爷难道要走?”
“既然此间事了,我留着也没多大意思,非但我要走,七司也是要走的。”步安说得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