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没有就此放过他,沉吟半晌,忽然觉得,普慈方丈会宁可拼着性命,也要给他和宋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恐怕有些深层而不为人知的缘故。
难道普慈方丈察觉到了某种危机?
“对了”广念见步安皱眉沉思,忽然想起一事:“去年九月,寺里好像不见了什么东西,封山七日,只是最后什么都没查到,就不了了之了。”
“不见了什么东西”步安仿佛听见了机关扣紧的声响,脑子里有两条线索,搭上了。
江宁城中也曾大捕飞贼,最后也同样不了了之了!
他忽然想起,在开元寺抄经时,从经中读到的一些佛家掌故。
皇帝小儿,不愧是天下共主,这个局竟布得如此之大。
步安拍了拍广念的肩膀,隐约觉得,普慈方丈要他跟着自己下山,目的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复杂。
走回仰修面前,步安沉声问道:“仰兄,你有没有找道家的人问过,假如玄武五洲真是一个阵,可能会是个什么阵?”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不过假如这阵法当初真是昆仑虚的人所布下的,恐怕寻常俗手也看不出来。”仰修摇头苦笑。
步安点点头,知道他说得在理。
可只要还有一点点可能,他就得试一试,当下痛快道:“还要麻烦你回去一趟,将宋蔓秋与宋世畋叫来这里。”
“你莫非要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兄妹?”仰修显然很为难,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毕竟杀了那么多人,假如传出去,他的名声毁了还是小事,只怕仰家也难容于天下修行人。
“仰兄,你觉得宋家与你仰家,哪个更是隆兴皇帝的眼中钉?”步安肃容道:“我们是坐在一条船上的,假如还互相猜疑忌惮,恐怕正中了别人的下怀”
他见仰修仍旧犹豫不决,又道:“你的事,我不会说。我觉得哪怕他们猜到了,也不会说因为接下去他们要做的,兴许比你还要出格。”
仰修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一咬牙,扭头便走。
他一走,步安便沉吟着来到惠圆跟前。
“和尚,你赶紧回一趟越州,把瞎子、花道士和洛姑娘叫来,顺便让他们,把七司所有的阵修都叫上,其余人就不用来了。”他吩咐道。
“晴山姑娘呢?”惠圆忍不住问。
“让晴山留在越州主持七司事务吧。”步安知道,这句话多少有些虚伪,可他实在担心,自己摆不平逐月大会,不敢让晴山也过来冒险。
“现在就去?”惠圆问道。
“对!越快越好!”步安说着,又抽了几张银票,塞给惠圆,“假如要雇船,就雇最快的船,多花点银子,让船家日夜兼程!还有别忘了,是张瞎子、邓小闲、洛姑娘和所有的阵修,其余人都别来了。”
“瞎子、花道士和洛姑娘,还有所有阵修,我记下了。”惠圆重复了一遍,然后收下银票,二话不说,便一溜烟不见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仰修将宋蔓秋与宋世畋带了过来。
宋家兄妹神情各异。
宋世畋有些赌气与倔强,宋蔓秋却是兴奋中带着一丝矜持仿佛一个在逆境中萌发了强烈自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