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泰认识这位中年男子,他就是耿炳文的长子耿璇,娶的老婆是朱标的长女江都公主,是朱允炆的姐夫,立即回礼道:“不敢当,驸马爷。下官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找长兴侯商量要事的,不想长兴侯病了。”
耿璇听后一脸为难的样子,“嘶”地一声,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个,家父现在病重,恐怕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道:“是齐大人来了吗?皇上有什么吩咐?请进来说吧。”
齐泰和耿璇对望了一眼,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还是走了进去。进屋子之后,之间耿炳文躺在病榻上,只穿了件睡衣,脸上也是无精打采的,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那副神气,忙关切地问道:“长兴侯,您老人家身体如何?要不要紧啊?”
耿炳文看了齐泰一眼,十分费力的抬起右手指了指屋子里的一个座位,示意齐泰坐下,道:“哎,人老了,不中用了。昨天晚上喝多了吹了会儿风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齐大人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请问皇上对老夫有什么吩咐?”
齐泰是兵部尚书,虽然地位要比耿炳文低很多,但是好歹也是朝廷大员,用不着卑躬屈膝,看到耿炳文的示意之后,径直地坐到了座位上,十分随意地说道:“是这样的。长兴侯应该知道肃王搞出了两个分别叫罐头和火绳枪的秘密武器吧。皇上对这两样东西很感兴趣,但是出于骨肉亲情不好意思直接张嘴去要,所以想请长兴侯跑一趟肃国充任使者,跟肃王谈判,以削减他每年为朝廷上缴的粮食为条件,跟他交换这两样利器。底线是一道:“这帮书生,就知道自以为是。他们不了解肃王,我可是很了解。肃王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费劲心血搞出的那两件利器岂肯随意送人?你去跟他谈这个,无异于与虎谋皮。谁爱去谁去,反正老子才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父亲英明啊。”耿璇站在耿炳文的后面,不住地拍着马屁道。
齐泰回到家后,越想越觉得耿炳文在演戏,忍不住在家里破口大骂他老奸巨猾。齐泰的老婆听见后,心里十分纳闷,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他不去就不去呗,你去跟皇上说换个人去不就行了?至于在家里这么骂骂咧咧的吗?”
齐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事情要是真的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现在朝廷派不出人来去,那很有可能就会派我这个建议者去。”
齐泰的老婆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脸色都白了,立即跑过来抓住齐泰的胳膊,一脸恐惧的说道:“真的吗?我听说那个肃国在西北杀人不眨眼。当家的,你要是去了,可不要乱说话啊。我和孩子们还等着靠你养活呢。”
齐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道:“行了,我自有分寸。再说了,我去了之后,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钦差,肃王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齐泰的老婆还是不肯依,女人的胆子都比较小,还是抓着齐泰的胳膊道:“那你也要小心点。我听说那些个藩王个个嚣张跋扈,杀人就跟杀鸡似的,到时候,谁管你是不是什么朝廷的钦差?”
齐泰心里也有一点紧张,他虽然信奉儒家思想,已经准备好为自己的理想牺牲性命了,但是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最起码得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之后再死,这样以来,最起码历史书上会留下齐泰这号人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于此同时,紫禁城里的谨身殿内,朱允炆还在孜孜不倦地向方孝孺请教着问题,道:“先生刚才说的洪武年间的弊政确实很有道理,可谓是切中时弊。尤其是江浙一带赋税过重的问题,十分值得重视。朕以为,虽然那些人曾经支持过张士诚,但现在他们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朝廷应该对他们一视同仁。”
前文说过,朱元璋占据南京城后,施行寨粮政策,对南京附近的百姓剥削的很严重,不过老朱也是个够意思的人,当了皇帝之后,就减免了这一带的赋税,以报答这一带的老百姓对他的支持。但是,老朱是个精明到脑袋上都会冒烟的人,自然不肯吃亏,因此他减免的这一部分赋税就要从其他的地方找回来,具体来说就是,从张士诚之前占领的地方找回来。因为张士诚统治这一带的时候,只向百姓收取很低的赋税,百姓心中都念着他的好,在他死后还在给他烧香怀念他,这让朱元璋很生气,所以就向他们征收很高的赋税,第一是作为报复,第二就是弥补自己曾经吃的亏。
“陛下圣明。”方孝孺十分欣慰地对朱允炆作了一揖,道:“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先帝以武力平定天下,实乃雄才大略之主,但是治天下不能靠武力,要文治,要施行仁政。否则无法避免暴秦二世而亡的历史教训,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朱允炆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深深地感叹古人的智慧是多么博大精深,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自己要治理好这个国家,就要广布仁德,争取民心,做一个像汉文帝一样万民拥戴的好皇帝,笑道:“先生说得好。皇爷爷虽然英明神武,但在位之时确实施行了一些弊政,执法过严,杀人过多,以至于大臣人人自危,还设置了锦衣卫这样的机构监视群臣,导致君臣不能贞观一朝那样同心同德,共同治理国家。朕将来就要革除这些弊政,做一个媲美唐太宗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