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空口白话,要人信才怪。”
周楠却一脸的不屑:“梅康,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也对,你就是一个土豪,读书人的事情你又晓得什么。附耳过来,教你个乖。”
他正色道:“如果我能保你家老三得今年县试头名呢?”
“什么头名,这又有什么关系,也就好听些罢了。”
“哎,都不知道怎么给你讲。这么说吧,只要拿到今年县试的头名,你儿子的秀才功名就是十拿九稳,内定了。”周楠小声地将科举场上的潜规则大约同梅员外说了一遍。
原来,明朝的童子试并不像后面的乡试、会试和殿试那么严格。考试的时候不但要用纸糊住考生的姓名,为了防止考官舞弊,考生的卷子还得由专门的人誊录一遍,最大限度地做到公平、公开、公正。
在童子试可没有这么多讲究,不用糊名,取谁不取谁,都由考官一个人说了算。
打个比方,你如果能买通知县、知府和省学政三人,就能轻易拿到一个秀才功名。不过,能够有这种能力的人,还真没生出来。
这里又有一个潜规则:每县的县试头名到府院两场考试的时候,考官都会照例录取。因为,各县考试的头名一般来说,要么是知县的关系户,要么是当地众望所归的神童、读书人中的精英。为了照顾知县和一县读书人的面子,怎么也得放过。不然,县头名连榜都上不了,那不是打地方官的脸吗,也太不懂得为官之道了。
县试头名得秀才功名这个规矩,相当于后世的高考保送生,合理合法。
“啊,还有这个说法?”梅员外瞠目结舌,又大为心动。
如果事情真如周楠所说,他保梅朴得县试头名,就相当于一个秀才到手了。
姓周的在知县那里正当红,上次岁考,还有后来的改土为桑,都是他一手所为。可以说,史知县的前程都是这个胥吏保下来的,他说一声,县尊自然会答应的。
梅康这十多年来,想的就是儿子考个功名出来,光耀梅家门庭。只要有了功名,可以见官不跪,他梅员外在一众士绅面前也能抬起头来。
更别说,有了读书人这个身份,梅家在外面做事也方便。很多场面也能出席,结交的人物自又不同。
这个诱惑的果实,他无法拒绝,也必须吞下去。
不过,两家的仇怨实在太深,梅员外冷笑:“姓周的,你觉得咱们还有谈判的余地吗?”
“以前没有,以后没有,但现在有。”周楠很干脆地说:“我就这两个条件,也不指望你我的仇怨就此化解。实话同你说吧,石千石和你搞的鬼叫知县非常恼火,我也因此而恶了县尊,以至定好的礼房典吏一职几乎泡汤。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替我度过这个难关,我保你儿子中秀才。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等你儿子当了秀才,咱们再算。你梅员外摆多高,我吃多高。我是在衙门里混的,你又是江湖豪客,咱们也不用说那么多弯弯拐拐的,爽快些,干不干?”
“干!就依你所言,等过了我儿今年的童子试,咱们再亲近亲近。可你若是欺骗于我,老夫就算豁出去命不要,也要将你这小贼打死。”说罢,呼一声,手中的铁鞭就抽在茶几上。
“当”地将一张硬木小几抽得散了架。
听到船舱里一声巨响,岸上的观众大叫:的“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闪开,闪开,归县丞来了!”一阵呐喊,却见几个衙役冲了过来,提起手中的棍子就打出一条通道。
通道后面是一身官服的归县丞和以翁春为首的一众书生,正浩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