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
此刻,保和殿中。风突然大起来,吹得纱缦聚拢又散开,散开又聚拢。
已经冬季了,空旷的皇宫里寒风呼啸,风声响亮尖锐。门窗砰砰乱响,入耳惊心。
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急忙和两个小太监将纱缦挽起来,又要关门窗。
“不用管,不要乱,不要怕,开着门窗,让朕将外面的情形看得清楚些。。”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立在殿中的嘉靖。
今日的这个大明天子头戴金冠,披散着头发,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鹤畅。
在大风中,他乌黑的长发和宽衣大袍猎猎飞舞,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飞升,身上竟带着一股超然出尘之气。
嘉靖修炼了一辈子内丹,平日里也不知道服用了多少铅汞,内,免去他的官职给宗室一个交代。”
“说得好,说得真好啊!朝堂里出了事,免去两个官员,就河清海晏,太平无事了,朕想不答应你都不成。”嘉靖目光落到徐阶脸上,笑了笑:“徐阁老,今天宗室来闹是要钱的,没钱,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要不,你替朕把款子变出来。宗室的开销都从内阁支应,朕把内阁交给你们,就是叫你们当好这个国家。国家,国家,有家有国。国是朝堂,家是朕的宗室。你们内阁每次都喊没钱,遇到拖欠宗室的俸禄,朕还得从内帑掏一些接济族人。”
“现在好了,宗人大闹礼部,剑指朕清丈京畿皇产这事,将这个凌虐宗室的罪名扣到朕头上来,朕是不是有点冤啊,徐阁老你以为呢,你究竟想做什么?今天的事情你若说一无所知,朕还真有点不相信。”
这锅,朕不背。
虽然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什么叫伴君如虎?
徐阶背心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他突然醒悟:这是有人要借机整自己,那么,这人究竟是谁呢?
黄锦,不可能。这个司礼监掌印已然是内相了,加上一把年纪,早就不肯参与朝堂政争。他方才这段话看似是发难,其实是在提醒老夫留意。
严嵩还有内阁其他两个阁老……有可能,难怪今天礼部出事,他们三人都退说这是老夫执掌礼部事的旧帐,躲了。
其实这三人早已经看出,这事其实就是针对天子的清丈皇产新政。
我们这个万岁爷啊,别的都好说,惟独钱袋子是他的逆鳞,谁碰谁完蛋。
这个时候,徐阶突然想起多日前周楠登门求援,说起他清丈李伟庄园一事,请他帮忙锁厅避祸一事。
当时,他觉得这是超堂中有人要针对裕王府。这事的水实在太浑,轻易不能涉足,就反悔了,决定镇之以精。
想不到自己想要冷眼旁观,但事情还是找到他头上。一个应对不妥,老夫的政治生命就要结束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好好查一查这事。如此,怎会弄到如今这般被动。
徐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摘下进德冠放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