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提举冷笑:“任你说得天花乱坠,郭某违制之罪都洗不脱,本官今天到要开开眼界。听说周大人诗词甚好,最近更是声名远扬,倒不知你竟口才了得。”
周楠:“好,郑大人。本官且问你,什么是狎妓,若是要定罪需符合什么条件?”
两人一口一个“大人”显然是撕破脸了。
郑提举:“听问周大人也是老公门出身,刑狱上的事情想来比本官更清楚。狎妓之罪要符合三个条件。其一,犯人去l了青楼楚馆;其二,一男一女行了苟且之事,有人证物证;三,有钱财上的交易。”
周楠点点头:“说得好,那么,本官就一条一条挨个问郑大人。我先从第二条问起,真的是一男一女吗?”
郑提举很不耐烦:“周大人这话问得毫无缘由,苟且之事不就是发生在男女之间吗?”
周楠:“哦,一男一女啊。那么,如果是两男,又或者是两女呢?”
这问题问得奇怪,大堂中众人都是一脸的古怪神情。是啊,这如果是男男或者女女呢,这就不好界定了。
明朝风气开化,对这种事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传为雅话。毕竟,取向乃是天生。老天爷这么安排,能有什么办法。可以理解,不鼓励也不评价。存在就是合理,存而不论乃是圣人大道。
郑提举竟有点说不出话来:“这个,这个……”
“那么,我再问郑大人。如果是一男两女,或者反之呢?”周楠说到这里,回头故意呵斥老郭:“郭大人你可真是个笨蛋,如果昨天一口气叫上三五个姑娘,不就没这事了吗?国法上定罪量刑上说的是一男一女行苟且之事,你也是老吏员了,连这都想不明白。若如此,谁也定不了你的罪。”
还有这么个说法?众人都想笑,只是畏惧郑提举,憋得难受。可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大明律》上的条款就这么写的,官员判案要对照着条文来,如果周大人要一字一句地抠,如果真遇到男男女女,或者一男数女,一女数男,还真拿人家没办法。
看来,这《大明律》里的漏洞还真不少。
也对,这部法律制订于洪武年,迄今已经快一百年。当初估计也没想到社会发展得这么快,会礼崩乐坏成现在这个样子。
问题是祖宗家法不可废,谁也不敢修改其中的条文给自己找麻烦。
“巧言令色,哗众取宠!”郑提举大怒:“周大人,你的体面呢?”
周楠:“好,我说第三条。”
他走到那个妇女面前,强忍着恶心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妇人磕了一个头:“回大老爷的话,民妇姓金。”
周楠:“不要害怕,本大人问你话,你照实回答就是了。金氏,我问你,你一个女子本该相夫教子,怎么跑水上来抛头露面,可是家中生活困苦,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金氏不知道周楠想拿自己怎么样,心中畏惧,颤声道:“回大老爷的话,民妇本是蓟镇人,家乡受了兵灾,一家老小都死在战火里。实在没有个着落,只得操此营生。民妇也是求一日两顿嚼裹,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