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长长的码头边上靠着起码上百条大大小小的船只,黑压压一大片绵延三四地里。
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挥汗如雨的脚夫和富商。还有不少衙役兵丁在码头上来回巡视,看他们挂在身上的腰牌,分属于五六个不同的衙门。
在水上又是另外一番情形,只见樯橹如林,白帆铺天盖地占据了整个眼帘。
周楠作为一个现代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每次见到通州码头这浩大声势,依旧心摇魄动,呼吸不畅。
他和老郭也是寻了半天才寻到武新化的船,也看到武员外的三个合伙人。
这三人分别姓江、何、关,江何二人大约三十出头,乃是秀才,话也多。看到周楠这个淮安才子,都非常激动。至于关员外大约五十岁左右,竟是个举子,一直表现得很腼腆沉默。
双方见过礼,武员外就问周楠可用过饭?
周楠这才想起自己尽顾赶路和捞人,倒是忘记这事。现在已经是后世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左右,肚子里恶得咕咚乱响,就道:“正事要紧,你们立即启程出发,不用管我本官。”
江秀才就笑着插嘴;“周行人,我等就算现在想走也走不,刚接到漕司顺天府督粮道的命令,所有船只暂时不得出港,说是要给官船让道。看这情形,今天是走不了啦,一切等到明天早上再说。我等刚向贩子买了六条大口白鲢,不如做了羹汤,吃些酒。”
何秀才也是不住邀约:“素闻行人诗词了得,今日正要和你亲近,讨教诗文,还望勿要推辞。”
白鲢不就是胖头鱼吗,在现代世界也就几块钱一斤,实在没什么好新奇的,但在明朝却是稀罕物。周楠本不耐烦留在通州,可经不这二人的盛情,又实在饿得紧,就道:“恭敬不如从命,就留下吧!对了,漕司不许所有船只出港,所为何事?”
一直没有说话的关员外说:“听说晚间有内帑的银船要进港,自然要让道。”
所谓内帑就是皇帝的金库,嘉靖皇帝爱钱,前一阵子派出矿监到地方上收矿税,也算是一笔固定的收入。每次得了钱,都要通过船只送到京城里来。
嘉靖是个好面子的人,他也知道收这个税有些不好意思,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流于形式。到万历皇帝时,索性不要脸了,直接让太监常年坐镇矿山,一文钱也不许逃。
据周楠以前在延庆州和州衙的人攀谈得知,为免得被言官们弹劾与民争利,在外收税的太监们押银回京城时都很低调,再加上本来就没多少钱,犯不得大张旗鼓。
像这种直接封闭通州码头的事情还真没见到过。
见周楠沉吟,武新化因为他担忧耽误了行程,说:“行人不用担心,漕司顺天府督粮道说了,内帑的银船子时之前一准到,子时就要开码头。”
周楠道:“那好,那我们先吃酒。各位朋友,相聚是缘,也不要行人行人的显得生分,就叫我表字好了。”
说话间,鱼羹已经做好,一行人坐在舱内一边吃酒一边谈诗论道,却也快活。
不觉月上柳梢头,周楠微醉,不觉靠在锦墩上迷瞪过去。
刚睡不片刻,就被喧哗声吵醒,睁开朦胧双眼看出去。灯笼的火光中,只见甲板上老郭、武何关江四人战战兢兢地立在一个矮个七品官面前。
那个七品官身后还跟着四个随员,都是一脸的不近人情。
周楠心中奇怪,一个正七品而已,在京城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老郭也是有官身的,为什么怕成这样。
就提起精神站起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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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要陪家中老娘出远门一周,没办法码字,从今天起每天只一更,到十五号才恢复两更。
作者从学校毕业后就独自生活,和家中老母亲分别居住在相隔四百里的两座城市,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这次远行是这十几年来相处最长的日子,对作者非常重要。还请各位读者谅解,拱手,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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