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大喜,忙拜下去:“多谢恩相,我这就告诉恩师他老人家这个好消息。”
徐阶:“不过,这案乃是御案。当年王抒作战不利,天子震怒,倒不完全是严嵩进谗,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罢。”
告别徐阶从西苑出来后,周楠抹了抹眼睛,心中突然有些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今天自己哭了两场,演技出色,确实有些尴尬。
哎,难道我已经快步入油腻中年的行列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他急冲冲地跑去王世贞那里,欲要告诉恩师这个好消息。
刚到地头,就看到王家门口停了许多车马,乱糟糟好多人正将东西从里面搬出来朝车上装。
王世贞和师娘正好走出来,正要上轿。
周楠忙上去施礼:“见过恩师,拜见师娘,你们二位老人家这是要去哪里?”
师娘微笑着说:“正要叫人去子木说,你恩师已经买了房子,距离这里不过一里地。老是借住应德公府上,实在是失礼。”
周楠这才恍然大悟,最近京城房价涨得厉害。世人多是买涨不买跌,王世贞一直有买房买地的心思,只不过顾虑到价格高得有些离谱,想等等。
却不想越等越贵,就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的新家离这里才一里地,倒也方便。
“恭喜恩师,恭喜师娘。”
王世贞:“子木你今日来寻为师所为何事?”
周楠低声道:“恩师、师娘,师公的案子学生打听到一个消息,不敢耽搁特来禀告。”
王世贞夫妻神色都是一凛,同时道:“子木,走,去家里说话。”
很快,三人到了王世贞新家。
这个院子依旧很大,又新,比唐顺之的院子好多了。由此可见,太仓王家之富。这种大宅,说买就买了。
进得书房,周楠将自己和徐阶之间的事情详细说了一变,最后道:“朝局即将大变,倒严就在今朝。严嵩一倒,救师公出狱一事应该不难。”
听他说完,师娘连忙双手合十:“真是老天保佑啊!”
王世贞也是眼含热泪:“什么老天保佑,全靠子木。老夫收得一个好学生,老夫没有看错人。”
说罢,他一抹眼泪:“老夫马上去联络同道,也要弹劾严党奸佞。”
刚要走,王世贞突然停下脚步,对周楠道:“子木,你要参加的顺天府秋闱的考官人选已经定了,须有麻烦。”
“定了吗?”周楠道:“反正不是顾言,换谁都一样。”
当初他将户籍迁移到北直隶,按照王世贞的说法,兵部主事顾言有意做北直隶的大主考。这人和恩师有旧怨,也因为如此,王世贞非常了解此人。
知道他的口味和出题思路,轻易就能打中题目。
如此,要中个举人也多了几分把握。
现在周楠所在的密云潮河所莫名其妙地被划到顺天府去了,如此,顾言估计也做不成他的大主考了。
换其他人做考官也一样,以王世贞这台考试机器的能耐,只需好好琢磨,未必就不能琢磨住考官喜欢什么样的文章,对周楠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王世贞:“大考差已经结束,说来也巧,顾尚实却做了顺天府的主考官。”
原来,大考差在京七品以上,侍郎以下,有进士功名的官员都可以报名参加。考中之后,再朝廷和议分派差遣。并不是说你想去什么地方,就能去什么地方。
顾言一心偷懒,想做北直隶的考官。可朝廷考虑到顺天府人才实在太多,实在需要一个学问出众,在士林中有声望的人才能镇得住考生。
顾尚实在江苏士林名气颇响,正是合适人选,于是就点了这个差。
周楠:“那可巧了,这不正好吗?”
王世贞却一脸忧虑:“忘记同你说了,顾尚实乃是江阴人,和唐应德是同乡,他脾气不好,和应德也有仇怨。你出自唐应德幕中,又是我的学生,怕对你不利。最糟糕的是,顾言的六女婿是徐养大叔父福建布政使徐乾的得意门生。你和徐养大赌约,坏了他的功名,这次秋闱怕是过不了。”
“啊!”周楠瞠目结舌。
自己踩徐养大竟然踩出个顾言,好死不死,顾言还做了自己的主考官。
姓顾得会放过我周楠吗?
没错,秋闱考试的时候,考生的卷子是得糊名誊录,最大限度地杜绝了人情和舞弊。可世界上事情,一个手握重权之人,要想找漏洞实在太容易了。
想到这里,周楠出离地愤怒了:这大明朝官场都他娘近亲繁殖,碰到任何一人,一牵扯就能牵扯出一大群人。任何人都能给你找麻烦,风气真是坏透了。
看到自己学生脸色大变,王世贞呵斥道:“你若往日好好读书,真将文章写得叫人挑不出错来,谁能对你不利,还不快快回去用功。”
“是是是,先生教训得是。”周楠悻悻而退,又恢复了苦读状态。
接下来乃是大人物之间的斗法,和他这么一个小官员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没错,倒严乃是历史的必然,已经没有任何悬念。这事情对周楠是大大的利好,有徐阶的提携,他已经能够顺利地跨入正七品的门槛了。
“不过,这样还不够啊!没有文凭,这辈子也就一个正四品知府到头,真是浪费了徐阶这么好一个平台。需要用功读书了,不然如何甘心?”周楠心中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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