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黄册的收藏和管理全部都留存在南京,甚至北京户部都不得插手,一旦有北京官员涉足此事,便有南京户部官员借口刘瑾之事,大放厥词,插手之人往往退缩。
到了现在这个年头,南京户部掌管的钱粮赋税甚至比北京更多,侍郎还常常总理粮储,油水更足。
京师户部的尚书倪元璐,家中一贫如洗,若不是崇祯皇帝在十八年整体提升了在朝官员的薪俸,他甚至只能勉强维持度日。
然而这南京户部的尚书王铎,与倪元璐相比,府上却可以称之为豪宅、别墅。
厂卫密奏,他府上光下人就有几百个,据说这厮当年还跟风兴建了三座园林,动辄成百上千劳役,耗费数百万两白银。
只不过钱谦益在崇祯十九年被凌迟诛族之后,他才有所收敛,将这些园林转手卖给金陵城内富商,销毁凭证,总计也获得了巨额买资。
除了这三个部以外,也就还剩下南京留守太监和守备才算是真正有权利,其余的部门闲差而已,尤其是礼部,更是著名的清闲衙门,一年到头不会有几件事可做。
张尔岐这么大个能人,无论当皇子座师还是让他掌管户部、礼部,都是绰绰有余,就这么在南京礼部闲着,实在是太可惜了。
王铎这厮不来还好,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让他进来。”
“臣南京户部尚书王铎,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王铎手里拿着刚刚拟好的折子,进门就跪拜山呼道。
崇祯皇帝脸上满是笑容,完全看不出方才心中所想。
“原来是王爱卿,这么晚了,来找朕是所为何事?”
“回陛下,陛下万金之躯,此次住在守备府,是臣下失职。”
“陛下久在京师,不知南都事,此皆因户部银钱不足,嘉靖年曾有雷光集中宫殿,以使楼宇年久失修,臣请京师户部拨款修缮南京宫殿,以便陛下下次来时,可以妥善居住在内。”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王爱卿有心了。”崇祯皇帝心中恶寒,面上却更是笑眯眯起来,问道:“既然这样,爱卿看京师拨款多少才够数修缮宫殿的?”
王铎眼珠转了转,先把折子呈上去,心道还是少要点,把自己被张尔岐坑去的赚回来几倍就行,不能惹皇帝怀疑。
当下,他兴奋地说道:“国朝百废待兴,陛下先拨三百万两,就足以前期修缮宫殿之费用,后续银两,臣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为国朝筹足。”
“好嘛,王爱卿还真是奉己为公,那三个园林卖了的银子,够不够后续费用?”崇祯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仍是笑吟吟的,看不出丝毫变化。
闻言,王铎面色一滞,犹豫半晌,连忙跪在地上喊道:
“陛下恕罪!那,那都是钱谦益老狗,逼迫臣下,臣实是无心之过,还望陛下念臣为国朝鞍前马后,不辞辛劳,就饶了臣这一次吧!”
“闭嘴!”
崇祯皇帝面色大变,毫无征兆地起身一脚将王铎踹倒在地,指着他骂道:“说钱谦益是老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甚么好东西!”
看着外头听见动静闯进来护驾的几个锦衣卫,崇祯皇帝冷冷道:
“将这厮抓到西厂大牢,交给曹化淳严刑拷问,锦衣卫和西厂一同抄家,这事儿就不劳南京大理寺和刑部了,厂卫负责清缴田亩,核查家产,如数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