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
老修士话语询问,但神色似乎对此颇为肯定。
“我有说过吗?”夏尔对此略显惊奇。这位和红袍女类型明明不一样啊,怎么也会未卜先知了?
老修士摇了摇头:“你本应属于这里,但你又不甘属于这里,我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但我的眼睛还算健康,它没办法欺骗我。”
“好吧。”夏尔耸了耸肩,道:“这段时间算是多谢你的照顾了。”
“我应当谢谢你,孩子,我们没有任何爵位,只是一些阴暗处苟且偷生的可怜虫。但你对待我们和对待那些贵族没两样,我能感受到,这并非是伪装和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也许只有你这位不属于凡俗的七神使者才会有如此心态。”
说着,他却又微微皱眉:“可我却无法相信,拥有这种素养之人为何会抛弃我们。你有这个能力帮助更多的人,你有这个能力,可你却不愿意这么做。”
“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而我的并不在这里。”夏尔回答。
“你难道看不到那一张张充满痛苦的脸?你难道感受不到这可悲世界是如此的需要你?”说这话时,老修士稍显激动,言语中更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夏尔很想说这些大道理对他没什么作用,但话到嘴边却有所迟疑。
回想着这阵子的所见所闻,那一张张发自内心的敬仰以及一幅幅喜笑颜开的面容。
那一个个孩童奶声奶气的呼唤,以及一位位少女含羞带怯的献上各种花朵。
那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扑来替他挡刀的众多年轻麻雀,还有夜深红堡封门无法返回时,眼前这位垂垂老朽将他唯一的特权单间让给自己,老人却跑去和其他麻雀挤在一起的艰苦模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他开口的某种阻碍。
“我真的该离开吗?”
不断沉思着,夏尔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纷乱的思绪令人充满茫然和困惑,只是当他想到自己的目标后,所有画面倏然变成一片迷糊。
他因此而开口说道:“很多人都尝试给我定位,以为我该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想让我成为他们想象,甚至期盼中的那种人。”
“但我就是我。”
似乎勾动了某种情绪,夏尔突然笑了笑:“做了错事我会愧疚,会懊恼,会茫然。做了好事我会喜悦,会留恋,会不舍,会沾沾自喜,只是这些情绪,在目标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我习惯于无视它们。”
“有时候结局并不意味着美好,孩子,有些事情远比个人所谓的目标要重要的多。”老修士摇头。
夏尔却对此不置可否。“也许吧,只是结局是否美好?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再见。”
说罢,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静静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大麻雀颓然叹气。
修士对此很难过,夏尔何尝又好受呢?
受人敬仰的感觉很好,相对来说,黑魔法确是那么的令人厌恶。
玩弄尸体、玩弄灵魂,忍着恶心从尸体脑袋上扣出某种器官,鼻尖缭绕着脏器腥臭,还得强迫自己紧盯着手中那滩湿乎乎的东西喋喋不休。
忍着恶心从尸体内血淋淋呼唤出一具具惨白枯骨,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这东西会不会突然想起生前记忆,然后气愤的背后捅自己一刀。
不顾那些可怜虫的惨叫将他变成一具具干尸,尽管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但还罪不至那种凄惨死法。
将一群群尚存灵智的灵魂碾碎、磨灭、改造,然后一股脑糊在“自己”身上。
他因此而看起来充满伟光正,可这代价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肮脏、邪恶、恶心!
如果有的选的话,谁会修炼这种法术?
夏尔没得选。
最开始就没给他选择余地,以至现在,他已经没法回头了。
眼下权杖固然神奇,但效果有限,而且说到底终究是外物。
他能仰仗这东西“横行”一时,但无法真正提高自己。
主世界的教堂神术倒是个好选择,可他加入时已经开始修炼黑魔法,而且那高昂的兑换“费用”也令人望之怯步。
而亡灵法术,或者说黑巫师的身份,却能让他迅速增强自己的自保能力。
所以那番话既是说给麻雀听的,也是说给自己。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只有一个目标,回家。
怎么回家?
他不清楚,但提高自己实力总是没错相对来说,滞留在此却只能令他浪费时间。
家那边有什么?
夏尔不知道,但他起码知道一件事,回去之后,他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孤身一人。
做出了选择,他的决心更甚,但心情却因此而变得非常不美好,而当他进入红堡内,行走在返回首相塔的某条道路时,内心的低沉迅速变成恼怒。
一伙士兵迅速将走到角落处的他包围了住,一位身着盔甲的骑士踏步走上前来,声音颤抖却又坚定的冲其凝声大喊:
“谋杀、祸乱宫廷、修炼邪术、亵渎亡者奉史坦尼斯陛下之命,黑巫师柯蓝斯顿,你即将接受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