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溶垂眼瞅了下他手上笠帽,扬唇道:“既然胡统领忙,那我就不耽搁了。”
胡唯给了个无奈的笑容,戴上笠帽拱手前去。
霍溶站了会儿,侧首看了眼佟琪。
佟琪会意,不动声色地混入人群去了码头。
长缨沿着码头溜达,上岸没走几步,就看到换了身不同于日间吃饭时衣裳的,浑身收拾得齐齐整整,跟个纨绔子弟似的站在树荫下的霍溶。
“霍将军?”她走过去。
霍溶心里想着正经事,还真没料到跟她遇见。因此扭头看过来的时候脸上便还带着几分残留的冷肃。
他看了眼她身后,说道:“一个人?”
“可不是一个人?”长缨莫名好笑,“难道霍将军有很多人?”
霍溶目光长久地在她脸上停留,直到表情回归了正常,然后才利落地滑过,忽略掉这句调侃。
长缨指了下前方茶棚:“天这么热,不如我请将军过去喝碗茶?”
霍溶觉得她摆明了无事献殷勤,不过反正也要等佟琪,喝茶就喝茶。
找了两张小板凳坐下,小二支开小桌子,问了几句,随后便颠颠地回去端来几碟盐水蚕豆什么的。
茶上来之后,长缨望着渐渐沉底的茶叶,说道:“您可知程啸那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她知道他肯定比她得到的消息要多很多。
秀秀虽然也有渠道,可是正因为知道她是她最信任的人,凌渊一定会派着人盯住她,她往这边传消息也不会那么方便和及时。
而她很需要知道,在程啸这件事与前世有着那么大不同之后,朝局将可能会有什么样的转变。
“天牢已经发生过两次险情,一次是饭里有毒,一次是有人冒充狱卒入内,不过金林卫还不算吃白饭的,程啸没死。”
霍溶漫不经心地捏着蚕豆吃着:“他私吞官银的证据十足,他翻不了案。但如今,他也还是没有吐出东宫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她:“听说傅容这次是监审之一。”
他记得当初拿着那块豁了口的玉佩给她看时,她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傅家的东西。
跟傅家有这么熟么?
“是么。”长缨眼望着桌旁地上,答得略有些心不在焉。
天牢遇险自然是太子想遣人灭口,这勿庸置疑,程啸若知他守口如瓶太子还要杀他,他能不能撑到最后可不好说。
倘若他把太子供了出来以目前顾家和东宫的势力,皇帝想就这么废储,还是不太可能的。
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做两手准备,又让霍溶到南康卫来盯湖州漕运了。
这么看来跟前世局势还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作为皇帝最强有力也最出人意料的一着暗棋,她记得她要等的人是明年出现的
五皇子一经临世,震惊了整个朝野,几乎是从骨子里将东宫与顾氏的底气击溃
居然没有人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甚至连他那些年养在哪里都无人知晓!
而他就是这样杀了他们这么一个措手不及。
倘若朝局没有大变,那么看来她还是可以照计划往下走的。
她努力地创下功绩,努力奋勇向上,是因为将来需要借五皇子的权势来保全自己,也要借他的东风东风爬到更高处。
然而眼下她心底下又生出一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