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看着漏刻,暗忖着谭绍今儿可迟了,这时候门口就进来个人,一屁股坐在她身旁。
她觑了觑,是苏馨容。
这丫头今儿怕是吞了火药,长缨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目光幽怨地盯着她座位前方的徐澜后背,心下冷哂,给眼色与远处的卢鑫,换了个位置。
刚起身,果然苏馨容就把她这位置给坐了,又身子前伸跟徐澜说什么,反正听不清楚。
路过的时候衣袖不经意挨着了霍溶的后背,好在他没发现,坐在那儿纹丝没动。
没片刻谭绍等人就到了,气氛立时肃穆。
例行的公会说的无非是秩序军纪,然后通告了几条前军都督府下发的指令,再然后就提到了船舶开工的事。码头木料失窃的事情没有人提,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显然不宜大张旗鼓。
这些都轮不到长缨他们插话,她负责记个大概就行。
半个时辰后事议完了,众人纷纷起身,长缨越过仍然绷脸坐着的苏馨容,走回公事房。
苏馨容追上她:“沈长缨,你给徐澜究竟下了什么蛊?”
长缨猜着她就没别的事儿,仰头望了眼天,她笑道:“你想知道啊,不告诉你!”
苏馨容紧咬牙关,却也没说什么。
黄慧祺自远处瞧见了,走过来:“沈长缨你又跟馨姐儿说什么呢?”
长缨笑了:“黄将军怕是忘了自己身份。我跟身为同僚的苏将军说句话,你这是想插手本司事务?”
黄慧祺要发作,长缨懒得理她,只跟苏馨容道:“有功夫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去办你的正事,别忘了,你陷害同僚的事还没结呢。”
她可没有兴趣跟别的女人争抢男人,苏馨容既然喜欢徐澜,就应该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他才是,否则的话照她的话说,她要跟她争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自己得不到,便把忿恨发泄在对手身上的行为最可笑了,何况她还根本就不算她什么对手。
不过这些道理苏馨容未必不懂,她之所以还来为难她,不过是因为徐澜那边无计可施。
“沈长缨,你既然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让他断了念想?”
可不,苏馨容听完攥着剑柄,目光深深地看过来。
长缨觉得滑稽:“我凭什么要跟他说?你要搞清楚,他不喜欢你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对他不管是什么态度,都不必跟你交代。
“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去跟他说明什么?再说了,他和我之间有什么需要必须说明的立场吗?”
徐澜的心情从来没有影响她,她为什么要煞有介事地去跟他表明态度?
苏馨容阴寒脸站着,看到她将要离开,又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都要告诉你,徐澜是徐家长子,你不可能会有资格进得了徐家门第当大少奶奶!
“而且,”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别再拿什么我陷害你的事情做章,别忘了我是有家世的,不像你。”
这“有家世”和“不像你”几个字她说得尤其慢和轻佻,摆明了在提醒长缨毫无势力。
长缨望着她笑了下,直接走了。
她倒不是荣辱心作祟,而是苏馨容说的是大实话,她的确没背景,没家世,也没人给她撑腰,跟她没得比。
没走几步上了庑廊,迎面遇见回公事房去的霍溶,她没停步,勾着头走了。
霍溶也目不斜视,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