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琪道:“要不要再着人去外头放放话?”
“不必。”杨肃坐起来,“先看看凌渊会怎么做。”
杨际出手刁钻,戏园子里颂唱凌晏生前事迹,并没有提到半句长缨的不是,至少百姓看完戏后如何做,跟他可没有半点干系。
甚至连凌家都不能凭这点正面回应。
你若正面回应,那便正中了奸人下怀,反过来站在道德高端指责他不是。
而他若是出面帮长缨,也容易让事情变复杂。
但杨肃连等了两日,也没见凌渊有什么动静,而街头议论愈发热烈。
到早朝这日,他早早到了宫中,自凌渊到来起就眼不错珠地望着他。
凌渊却神色如故,依旧冷脸一张进了殿,就连杨际到来时也未曾流露出半点波动。
杨肃开始凝眉,几乎要怀疑凌渊是不是真打算认怂?
照例是轮流议着朝政日常,身旁不远的凌渊眼观鼻鼻观心十分镇定。
杨肃开始琢磨倘若凌渊真不应战,那长缨被杨际整的这一出,他又该怎么拉她出来为好?
就觉得身边有人走出来,而后举着厚厚一本折子朗声朝上:“漕运总督府多年疏忽治下,自总督起至督催,上下各级贪赃枉法官官相护,臣亲查证据在此,恳请皇上严查!”
满殿文武,包括门槛外头立着的官员们听闻此言,俱都齐刷刷抬头望着殿中的凌渊。
杨肃也蓦然顿了一下,看过来。
漕运总督府为顾家总揽多年,后又在刘蔚事件事被他设计让杨际撤换了自己人担任总督,不管怎么说自皇帝与太子有皇权之争日起,除去顾家门生及太子拥趸,余下大臣均以中立之姿临朝。
更莫说如朝中几户世家,更是轻易不会掺和宫闱之争。
杨肃是预想过凌渊会有反击,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样的雷霆之势进行反击!
他以武宁侯之尊公然出列弹骇,竟是要拿漕运下手直捅东宫的心窝子?
杨肃扭头看向侧上首立着的杨际,来了点精神。
杨际眼底有锐光,皆落在掷地有声的凌渊身上,看模样确实也没防着凌渊会来这一出。
漕运在东宫与顾家手上的事朝野皆心知肚明,但明面上没人敢说。
如今凌渊告的是漕运司,岂非与他抬出凌晏来逼迫他端正立场的手法如出一辙?
往年弹骇漕运的不过是些不怕死的士子小官,他武宁侯手握兵权,一呼百应,居然以这样决裂般的方式,拿漕运司的事来与他争锋打这场暗战?
凌渊奉旨前往南康卫,他手上定然持有漕运司不少罪证!
前不久才好容易让他把漕运总督换成了自己人,得知霍溶就是杨肃后,他近日正忙着亡羊补牢生怕杨肃再逮着漏洞。
凌渊要是此时再告掉几个官员下来,他岂非功亏一篑?!
杨际紧拧双眉,往神情冷峻又沉着自如的凌渊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