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赶考的学子,倒是让叶宇恍然想起了秋闱。
如今已经是七月底,再过十日就是要三年一度的秋闱科考。
这个时候也正是学子忙碌的日子,虽然考场就设在各州的贡院府学,但是偏远的县级学子,都会提前从家中出发,以免途中耽搁了考期。
而这宁德县,恰好就是福州北面五县学子的必经之地,所以投宿于此客满为患也不足为奇。
叶宇拍了拍额头,自顾讪笑道:“我倒是忘了近日就是秋闱之期……”
“难道恩公不是参加秋闱的学子?”
“啊,我?呵呵,在下正是此次赶考的书生!”
既然被人误认为是赶考的学子,那叶宇倒也顺势以学子自称。况且以他这个年纪,自称参加秋闱的学子倒也合适。
要知道当年杜甫参加科考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而他二十刚出头的岁数,在学子之中也算是较为年轻的了。
“恩公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可在寒舍屈尊一宿……”
“呃……这个……”
叶宇犹豫了片刻,见眼前女子一番好意,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拱手感激道:“那就叨扰了!”
“恩公不必客气,正如方才恩公说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姑娘真是会说话,在下佩服……”
青衣女子低首浅浅含羞道:“恩公取笑了,恩公可唤奴家俗名青音……”
“青音,好名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取首尾各一字,倒是颇具诗意!”
“恩公过誉了……”
随后叶宇一行四人,跟着青音姑娘来到了城西的一处宅院。这处宅院上挂一处牌匾,上书武宅两个字。
经过一番介绍之后,叶宇才感觉有些唐突,因为这武家宅院里竟然没有其他家眷,当下只剩下武青音一人。
对此叶宇向武青音了解了情况,这才知道这武家如今只剩下武青音与兄长武青忠二人。
武青忠正是此次参加秋闱的考试的学子生员,但是由于得罪了知县周魁侄儿周康,致使这县里签发的‘凭考’不能通过。
凭考,等同于个人证明,相当于准考证一类的凭据。作为参加秋闱考试的学子,若是没有这份证明根本无法入闱考试。
武青忠因为此事谩骂周魁叔侄二人公报私仇,结果周魁以辱骂朝廷命官为由,将武青忠关押进了大牢之中。
武家是书香门第,武青忠在当地也算颇有才名,不过由于父母早亡以至于家道中落。
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兄长有难,身为妹妹的岂能坐视不管。但民又岂能与官斗,就算心中有冤情也只能忍气吞声。
武家的后院中,叶宇听了整个缘由的大概,随后轻声问道:“所以你今日就去求周康了?”
“嗯,今日恩公见到的那人,就是知县大人的侄儿周康,因奴家对煮茶颇有心得,因此为了贴补家用,平日里替乡绅富商煮茶……”
“煮茶女?”叶宇听了武青音的解说,突然失口道出了这个名词。
不过这话说出之后,叶宇就彻底后悔了,毕竟这个职业在当下是十分低贱的。
就相当于后世舞女女郎,就算是千里挑一的身家清白,也会被世俗的眼光认为是绿茶·婊!
看着脸色张红的武青音,叶宇急忙赔礼道:“青音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只是一时口误别无他意……”
武青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称呼,只是情绪低落片刻之后,强颜欢笑的苦笑道:“恩公不必自责,奴家已经习惯了!”
武青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这才继续向叶宇倾倒自己的苦楚。
她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总想将心中许多事情向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倾述,或许这就是一见如故的感觉。
原来今日这周康派人传来口信,说是让武青音前往花月楼煮茶待客。武青音知道这周康是个好色之徒,因此就当即回绝了。
可是周康以兄长武青忠的前途以及性命为要挟,武青音救兄心切,因此就答应了周康的要求前往花月楼煮茶。
可是到了花月楼之后,周康不仅要求武青音煮茶,而且还要乘机予以轻薄调戏。
武青音由于拼命反抗而遭受周康的毒打,最后武青音在绝望之际以跳楼寻死保全清白。
也就是在那关键的时刻,叶宇正好途径花月楼下。
叶宇回想着白天里,武青音衣衫发饰凌乱的样子,倒是符合武青音当下的说辞。
凉亭里,叶宇一边听着武青音讲述着经过缘由,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武青音煮茶的每一道工序。
可以说,武青音的煮茶工序绝对不在陆凡之下,但是煮的是毛峰茶,女子这番煮茶工序显得有些揉捏。
“青音姑娘这煮茶,让在下可是叹为观止!”
“恩公过誉了,奴家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若是论及煮茶大家的话,又怎抵得上当朝叶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