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话的时候,面容还是那么慈祥,声音和蔼可亲,就像自家的祖奶奶在问小孙子糖好不好吃一样。
罕赖子没来由一阵怯,心里就慌慌的,眼前有点恍惚,脑子懵懵的,就磕着头说:“我没那样说!我没那样说!这疯女子不是药婆婆卖给我的,是我自个儿打山里捡来的。”
药婆点点头,又问罕波:“你也是半个警察,我问你,你可见过我卖女子给乡人?”
罕波看着药婆的脸,浑身一紧,低着头说:“没得,没得看见。”
药婆子站起来,笑眯眯地来到杨丽娟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说:“小女子,说话要凭良心,你说说,这些年可有人亏待你?”
杨丽娟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心里就难过起来,说:“是没亏待”
药婆子不等她说别的,又问:“你再说说,我可有强迫你嫁过到山里来?”
杨丽娟仔细想了想,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孩子,想着孩子是不是饿了,会不会哭,勒托烈那个笨蛋有没有给孩子喂奶。哎呀,她不在,孩子就没奶吃,山里人又不买奶粉,那吃啥哩?
她一边想着,不自觉地就回答了药婆子的问话:“没有,你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
药婆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走到傻乎乎的小琴面前,摇了摇头,说:“你虽然是个疯女子,但菩萨显灵,一定让你证我清白,你说,你是不是我拐来的?”
小琴先是好奇地看着药婆子,待她问完话,就拼命地摇头,口里痴痴地说:“不是哩!”
药婆子脸上的笑容更盛,手捏个兰花指,就像真的菩萨显灵了一样,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孟岩说:“孟所长,我想我可以走了吧?”
孟岩恍惚间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错怪了这个悬壶济世的药婆子。
屋外的阳光照射在玻璃窗上,又反射到屋子里,有一部分光正好照在药婆的脸上,化作了七彩的颜色。
药婆的面容在彩虹一样的光里显得越来越慈祥,越来越神圣。
孟岩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什么不对。
要不要让药婆先回去呢?他心里有些犹豫。
一个声音说:“让她回去吧,她是芒甸的药婆,是转世的活菩萨!”
另一个声音说:“法不容情!她是人贩子,理应受到法律的惩罚!”
先前的声音说:“法理不外人情!你的任务是守护地方百姓的安宁,你要抓药婆,老百姓不答应!”
就在他困惑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的感觉,孟岩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使劲晃了晃头,牙齿轻轻咬了咬舌尖,脑子瞬间就清醒过来。
虽然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多年的缉毒经验让他产生警觉,这多么像吸食了鸦片烟后的幻觉?
“史队!”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史大壮,背脊上已经被冷汗湿透。
史大壮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然后看着罕波、罕赖子、杨丽娟和小琴,一个个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的样子,对青木说:
“青木老师,看样子你今天遇到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