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去看。
那个鸡窝头的男人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前方,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叼着一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周围到处都是熊熊的烈焰。
杜鹃看见青木的旧风衣在火焰热流的冲击下,向后膨胀着,像一个吹胀了的热气球。
而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还有心思在大火里装逼,慢悠悠的歪头把嘴里的烟伸向旁边,就着窜过来的一人多高的火苗点烟。
这特么是个什么人啊!
杜鹃忽然想起他不是在自己身下吗?他不是正和自己在一起吗?
她低头看见身下的男人正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她又抬头看看,两个男人一模一样。但她已经知道,站在那里装逼的那个才是真的。
那么这个是谁?
杜鹃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虽然是趴在那里,但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她想动一动,但身下的男人和她缠绕得太紧,就像被一条蟒蛇缠住了一样。
她感觉呼吸困难,连手指都动不了了。
这是一种多么久违的熟悉的感觉啊!
杜鹃想起来,她小的时候,每次泡在药罐子里睡着了,就会这样,一动也动不了。然后她就看见师父来了,坐到她身边,告诉她那是在做梦。
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害怕得不得了。因为害怕,她从睡梦中惊醒,常常把一盆药水溅洒得到处都是。
已经多少年了!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梦困住,再也不会做梦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她是个清醒的人,师父说像她这样的人被称为觉醒者。
她长这么大,除了师父,就只遇到过一个觉醒者那个男人一出现就捕获了她的芳心,虽然那时候她才十三岁。
她曾试图用她的少女的身体和独一无二的体香来魅惑那个帅出天际的男人,但是她失败了。那个叫做司徒的男人仿佛对她的一切手段都免疫。
师父说,司徒已经到了掌控群体意识的程度,可能是世界上仅存的少数觉醒者里最强大的一个了。
这么多年过去,杜鹃一直想再次尝试一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对她的一切免疫,哪怕是她用真心对他,而不仅仅是梦境。
现在,又多了一个男人,一个难以征服的男人。
她知道刚才所有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她没有催眠那个男人,却被对方催眠了。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在什么时候做到的。
现在,她正在梦魇的紧要关头,还有一丝清明在她的脑海。
不会让你得逞的!
放松,放松再放松,杜鹃不停地暗示自己,慢慢的放缓自己的呼吸,控制节奏,然后,她的意识终于恢复了清明。
对于她这样真正的觉醒者,当然不会像那些初入清明梦的人那样慌乱而不知所措,在梦魇结束之后,她立刻放空了自己的意识,摆脱梦境,走回现实。
身下的人忽然消失了,她咵嗒一下摔在地板上,下巴在地上磕了一下,有一些疼。
没事,这是真实的疼痛。证明已经醒了。
周围的罂粟和藤蔓也都不见了。
但是,为什么周围的火焰是真的?大火正在熊熊燃烧!小木楼快要支撑不住了。
那个该死的鸡窝头还在那里抽着烟装逼。
“没想到你居然用这种方法来破坏我的香术!算你厉害!”杜鹃从地上一跃而起,因为实在没有可以遮护的东西,只能硬着头皮往外闯,“你就真的不怕被烧死吗?”
她穿过木楼,从后面的窗口跳出去,一边用手拍掉被烧着的几绺头发上的火焰,一边极速逃离。
身后的小木楼在大火中跨啦啦倒塌了,无数火星子窜上了天空。
杜鹃停下来转身去看,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也只有傻瓜才会用火烧这种方法!你就算破了我的催梦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把自己给烧死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还在燃烧的小楼的废墟里走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嘴里叼着烟,双手插在裤兜里,鸡窝头上顶着两三点火苗子,旧风衣被热气荡起来扑簌簌响,脚下的趿拉板踩在后山的小路上,踢踏踢踏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