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木楼的后门,是一道山沟。沟子里堆满了腐烂的树叶,也不知道底下有多深。有丛林生活经验的人看见这种沟都会绕开走,否则一脚踩下去,可能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罕波押着疯子沿着山沟边缘的碎石路一路向上,来到一处山壁。这山壁非常隐蔽,本身这座山除了采药人就不太会有人来,加上前面已经有一条山沟挡路,而山沟前又造了一座小木楼。如果不通过木楼,就只有从两面山的悬崖才能上到这里。
山壁上的左侧有一个山洞,洞口安装了一扇大铁门。
疯子看到那扇铁门就哇哇喊叫起来,叫得无比惨烈,似乎见到了让他极其害怕的东西。
山洞里面也隐隐传来一些声音,像是人的叫喊声,又像是野兽的嘶吼。
罕波拿出钥匙,打开铁门上的锁,把疯子带了进去。
洞里七拐八弯,很快就黑了。
罕波拿出手电照亮,在前面带路,另外三个人架着疯子往前走。
山洞里的声音响亮起来,听得真切,是人的呼号。
“吵什么吵,吵得老子烦躁!”
罕波骂了一句,手电往前照。
在手电的光里,可以看到前面有一条河,河边的洞壁上挂着许多铁笼子。笼子的一半浸在水里,一半露在外面。可以看到有些笼子空着,有些笼子里有人。叫喊声正是从有人的笼子里发出来的,在溶洞里回荡着。
罕波淌水过去到了一个空笼子那里,用钥匙打开笼门,让人把疯子关进去。疯子这时候好像是认命了一般不出声了,乖乖地进了笼子,双手抓住铁条,半个身子浸在水里。
旁边一个笼子里的人叫起来:“罕波!你不是个东西!你把我关这里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罕波不耐烦地说:“罕赖子就你叫得凶!你再叫我就不给你送吃的。”
罕赖子就求他:“罕波爷呀!咱是自己人呀,你干啥关了我哩?”
罕波说:“你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你为了一个疯婆娘,去得罪了姓史的,怎么会把药婆给害了?”
罕赖子说:“我哪知道会弄成那样!以前不也这么干过?又没得出事!”
罕波说:“那能一样?你特么的就是侉子坝的人,难道不知道姓史的是干嘛的?”
罕赖子哀哀地叫:“我知道错啦!罕波爷你放我出去,叫我干啥都成!”
边上几个笼子里关的是罕赖子的爹和那几个兄弟,也都一齐哀求罕波:“罕波呀,都是本家哩!不能这么对我们呀!”
罕波说:“也不是我要关你们,实在是药婆发了话。她现在气头上,等过两天她气消了,我再求求她,把你们放了。”
罕赖子哭道:“那你好歹给我换个干净点的山洞,这笼子里都是水,要睡觉都不能睡,再关两天我就烂哩!”
罕波说:“一会儿水位退下去,你就可以躺下睡了。不过别怪我没警告你啊,现在水位还没涨,等涨水的时候,你就只能露个鼻孔喘气了。”
他说完把关疯子的笼子锁了,回头就走,只留下罕赖子他们一群人的哭喊声在身后的黑暗里回荡。
和他同来的三个人里有人问:“罕波哥,这山洞是谁弄出来的,够绝的啊!”
“这你们就大惊小怪了吧!这种猪笼子,二战那时候就有啦,日本人发明出来关战俘的。有的在山洞里,有的在河里,反正得有水。山洞里的最好,不用人看着,地下水退下去的时候,笼子里是干的,可以睡觉。等水涨起来,笼子就只有十来公分在水面上,想喘口气都难,水里面还指不定有什么东西,那罪遭的”
罕波在小弟面前卖弄着他的见识,“缅越那边像这样的猪笼子可多啦,听说金三角那边更多。我们这边现在就少见了,以前在山里发现的,都被当地人把旧铁笼子拆出来卖废铁了。”
“药婆为什么要把人关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