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竖子!蠢如豚犬!尔等难道都是酒囊饭袋?守不住营地被汉贼偷袭就算了,居然连片刻时间都支撑不住,不过些许时间就丢了整个营地,还连累得我们西楚将士也伤亡惨重!无能至此,汝还有何等颜面苟活于天地之间?还不快快自刎,向被汝连累的西楚将士和济北将士谢罪?”
没有胆量敢冲着同样吃了败仗的项羽堂弟项冠发飙,周殷只能是柿子拣软的捏,把所有火气都撒到了可怜的田欣将军头上,当着众人的面把田欣骂得是狗血淋头,天昏地暗,也把昨天惨败的责任全部推卸到了田欣头上。
这个时代的人本来就极重尊严,又一直对自己昨夜扔下军队独自逃命的懦夫行为后悔万分,愧疚难当之下,脸皮厚度有所欠缺的田欣大叫了一声后,还真的拔剑就要自刎。好在旁边的项睢等人赶紧把他拦住,项睢还抢过他的宝剑吼道:“自刎就可以一了不了了?是大丈夫,就要在战场上把颜面找回来!不敢去杀贼,只敢杀自己,算什么英雄豪杰?!”
吼住了田欣,项睢又回头冲着周殷埋怨道:“大司马,胜败乃兵家常事,昨天晚上田将军是犯了错,但是我们的损失也没有达到不可接受的地步,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杀敌报仇?为什么还要把他逼成这样?”
同为项羽的堂弟,背后还站着一个出了名喜欢使坏下绊子的项伯项大师,周殷当然更加不敢得罪项睢,只能是改了口,说道:“行了,田将军,本帅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用得着真的拔剑自刎吗?好了,是本帅言重了,你别放在心上,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随口安抚了田欣一句,周殷又赶紧转移话题,向垂头站在旁边的项冠问道:“项冠将军,我们的损失统计出来了没有?昨天晚上折损了多少兵马?”
“步兵超过三千二,骑兵接近两千。另外,还阵亡了三名千人将。”
项冠的羞愧回答让周殷眉头又皱,但依然还是没有开口指责项冠,项睢也有些皱眉,又转向田欣问道:“田将军,你那边如何?”
“还没统计出来,但保守估计士卒损失也接近万数。”田欣更加愧疚的回答道:“另外,辎重、军需和粮草大部分都被烧了。”
项睢叹了口气,强作笑容说道:“没事,整体损失也不是太大,对我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辎重军需也不是什么问题,等我们撤到了巨鹿,赵国方面肯定会给我们补给。”
“大司马,回师报仇吧!末将请为先锋!”项冠咬牙切齿,向周殷拱手请令,又说道:“汉贼主力已经尾随我们南下,乘着现在这个机会,主动回头找汉贼军队决战,擒杀周叔匹夫,为我们和济北军阵亡的将士报仇!”
周殷摇头,说道:“项冠兄弟,你急着报仇的心情本帅理解,但是没办法,周叔那个匹夫既奸诈又胆小如鼠,看到我们回师北上,他肯定会马上掉头北走,绝对不会轻易和我们决战。”
“阿兄,你不要急。”项睢也说道:“周叔匹夫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在用兵方面很象我们的逆贼阿弟,是轻易不会和别人决战的。不过你放心,我敢打赌,等我们撤到柏人一带的时候,周叔那个匹夫肯定会加快速度南下,拉近距离缠住我们,到了那时候,我们就有希望和他正面决战了。”
“柏人一带?”项冠只是稍一回忆,马上就醒悟了过来,说道:“阿弟,你认为周叔匹夫会利用我们必须渡过汦水的机会,乘机发起进攻?”
“那也是他的惯用手段。”项睢答道:“在井陉的时候,他就是利用赵国军队横渡绵蔓水的机会半渡而击,大败了赵国军队,我们南下巨鹿也必须要渡过汦水,他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我们只要抓住他想在汦水战场投机取巧的机会,随机应变将计就计,破敌肯定不难。”
“项睢兄弟这话说得对。”周殷赞许道:“以周叔匹夫的奸诈性格,肯定不会错过在汦水半渡而击的机会,只要他没有躲在乌龟壳里不出来,或者是象兔子一样看到我们出兵就跑,主动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就有的是机会灭了他!”
项冠仔细一想发现也是,便也收回了建议周殷主动回师决战的建议,项睢则又说道:“大司马,济北军昨夜大败,挫伤了士气军心,又丢了许多的军需辎重,已经不适合继续殿后了,接下来还是让末将率军殿后吧。”
深知项睢为人稳重,行事冷静,周殷当然一口答应了项睢的主动请缨,当下楚济联军很快就调整了南撤顺序,让已经伤了元气的济北军走到了前方开路,西楚军主力走在中间,项睢则率领两万精锐为全军殿后,三路兵马一起向南而行。而汉军周叔兵团也是一样,才刚收到楚济联军南下的斥候探报,马上也南下出发,与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缓缓南下。
接下来倒是没有再发生什么象样的战事,交战双方都仅仅只是互派斥候严密监视对方动向,暂时相安无事。可是到了第二天下午时,南面守卫柏人邑的赵军却突然派人来和西楚军联络,说是周叔派遣使者抄小路先行赶到了柏人邑,妄图以金玉珠宝和高官厚禄收买柏人邑守军倒戈,焚毁汦水河面上的所有桥梁船只,切断西楚军的南下道路,好在柏人邑的守军十分忠诚,不但一口拒绝,还主动向周殷报告了这个重要情况。
“无耻汉贼,果然在打汦水的主意!”
咒骂过后,周殷也不着急,仔细考虑后才决定命令济北军加快速度上前,先行赶到汦水渡口抢搭浮桥,还有建立阵地保护渡口,装出想要尽快渡过汦水南下的模样,以此引诱汉军加快追击速度,主动拉近与自军的距离。
汉军方面也果然上当,次日上午时,殿后的项睢就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汉军前军已经主动把他们与西楚军后队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十里左右,同时汉军主力也明显加快了速度,把距离拉近到了二十里左右,周殷闻报暗喜,知道周叔已经铁了心不想错过半渡而击的机会,自己梦寐以求的决战机会也已经唾手可得。
是日下午,西楚军主力率先撤退到了汦水北岸,与先行赶到这里抢搭浮桥的济北军会师一处,然后立即着手建立营地,再紧接着,太阳开始落山时,项睢的后军也顺利抵达了汦水渡口,同时斥候也送来急报,说是汉军前军和主力先后赶到汦水渡口北面的十五里处,在那里停下了脚步,还马上着手建立营地,摆出了要在当地驻扎一段时间的架势。
确认了这点,周殷除了让西楚军抓紧时间继续建立营地外,又匆匆召集了西楚军众将,商议下一步的对策。结果项睢提议道:“大司马,最好是这么安排,我们的军队稍微休整,做好决战准备后,让济北军先渡河南下,引诱汉贼出兵准备发起突击,然后我们的主力乘机出兵北上,和汉贼决一死战!”
“是倒是一个办法,不过我们也不要小看了周叔匹夫。”周殷说道:“以他的奸诈,除非是确认了我们的主力也发起渡河,否则恐怕不会轻易离开营地,我们就算大举北上,他也肯定会只守不战,让我们难以拿下他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