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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现在鱼台亭战场的汉军队伍,当然是项康亲自率领的汉军中路主力,不顾后果的谎称赵歇谋反撤离了定陶战场后,汉军中路主力先是连夜北上返回驰道,第二天时又在驰道要冲乘丘小亭迅速渡过济水,又沿着宽达数十米的平坦驰道一路急行,仅仅用时两天便抵达了亢父,继续又冒险南下到鱼台亭,全面渡过了泗水,打开了直接进兵胡陵的道路。
在鱼台亭渡过泗水绝对是项康自称王以来最冒险的决定还没有之一,原因有二,第一是在渡河前,项康根本来不及确认项羽统领的西楚军主力是否已经发现自军情况,有没有提前做好半渡而击的准备,倘若项羽事先有备,在鱼台亭正东的地形复杂地带和密林中布置了伏兵,或者是在汉军渡河时突然赶到鱼台亭战场,乘着汉军渡河时前后难以呼应的机会发起突袭,那么汉军中路主力即便不会全军覆没,也注定得是损失惨重,再也无法缠住西楚军主力,为周叔率领的汉军北线兵团赶来增援赢得时间。
第二个原因是汉军就算顺利渡过了泗水,处境也同样十分危险,项羽本来就是野战无敌,麾下兵力又在汉军中路主力之上,仓促之间汉军还绝无可能修筑起足够坚固的营垒,只能是靠血肉长城抵御西楚军主力的疯狂进攻,另外项康又无法与周叔兵团取得直接联系,告诉周叔自己在那里等他带着军队过来会师,一旦周叔兵团不能及时赶到,后果肯定不堪设想!被西楚军一举翻转战略全盘,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比方说项康本人如果不幸被西楚军直接干掉。
然而为了争取尽快消灭西楚军主力的机会,项康还是毅然决然的做出了在鱼台亭全面渡过泗水的决定,结果也还算好,冒险渡河期间,汉军不但遇到任何敌人阻拦或者偷袭,全面渡河完毕之后,还马上就和抢在雍齿等人之前逃到鱼台亭的彭越军败兵取得了联系,收到了与彭越军、西楚军主力相关的重要情报,又顺手在通往胡陵的山林小路中布置了一个埋伏,重创了尾随追击而来的西楚军刘老三所部,再度削弱了西楚军的同时,也顺便替彭越军报仇出了一口恶气。
再紧接着,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把项康崇拜得五体投地的雍齿,当然很快就领到了汉军营中,在时隔数年之后与偶像项康重新见面,然后激动万分的雍齿马上就在项康面伏地痛哭不说,项康也感动得泪眼朦胧,先是亲手搀起了雍齿好言安慰,然后又极其大方的给自己的头号粉丝赐予重赏,很有自知之明的雍齿则连连顿首推辞,说什么都不愿无功受赏。
最后,还是在张良陈平等人的劝说下,雍齿才含着眼泪接受了项康的珠玉金钱赏赐,项康则也没有和雍齿过于客套,很快就直接说道:“雍将军,军情如笔好,马上帮我写一道书信给我阿兄,故意嘲笑讥讽,劝他割让淮水以北的土地城池换取和我们停战,激他来鱼台亭和我们决战。”
陈平立即答应,张良和李左车等人也没有什么异议,因为谁都知道以项羽的火暴脾气,看到这样的书信肯定会暴跳如雷,也一定会什么逆耳忠言都听不进去,不管不顾的主动跑来鱼台亭找项康决战——尤其是在如今范老头已经被项羽气走的情况下。然而项康和汉军决策层失算的是,一个比范老头更加能够控制约束项羽的危险人物,已经即将回到项羽的身边……
…………
这个危险人物当然是刘老三,在鱼台亭以东的密林中惨败后,尽管损失相当惨重,然而靠着樊哙和周勃等猛将的舍命死战,刘老三最终还是带着近半的军队摆脱了汉军追击,在当天的傍晚时分回到了胡陵城下,与西楚军主力会合一处。然后也不用多说,刘老三当然是马上在第一时间派遣使者与项伯项大师联系,表示自己会让目前在彭城的萧何把一笔厚礼送到项大师的府上,先把爱财如命的项大师马屁给拍舒服了,最后才在天色全黑的时候入营拜见项羽。
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刘老三才知道了范老头已经被项羽气走的情况,然后还没等刘老三分析出范老头离去究竟是利大于弊或者弊大于利,西楚军斥候就已经把项康率领汉军中路主力出现在鱼台亭的重要情况,报告到了西楚军主力营中。结果这一点又无意中帮了刘老三一个大忙,让项羽再没有任何心思追究刘老三追击中伏的责任,红着独眼只是吼道:“桓楚是干什么吃的?他不是说赵歇在赵地叛乱,项康奸贼亲自率军到赵地平叛了么?项康奸贼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鱼台亭?这么重大的军情奏报,怎么也会错得这么厉害?”
“大王息怒。”范老头走后才得到重用的西楚军谋士武涉鼓起勇气安慰道:“项康奸贼诡计多端,桓楚将军肯定是中了他的计,所以才报告了错误军情。好在鱼台亭距离胡陵还有近五十里,道路也不是十分好走,我们只要马上渡过泗水,就能摆脱汉贼的纠缠。”
“放屁!”项羽马上怒吼,“我们过了泗水,那项庄的军队怎么办?留在泗水北岸让汉贼把他们全部歼灭?”
武涉赶紧闭上嘴巴,项羽则背着手匆匆在中军大帐里转了一圈,然后还是在突然看到刘老三时,项羽才赶紧开口喝问道:“刘季,我阿弟他们现在撤到那里了?周叔匹夫的军队,又追到那里了?有多少兵力?”
“大王恕罪。”刘老三哭丧着脸回答道:“臣下在乘丘击败了彭越贼军之后,为了执行左司马让臣下咬住彭越贼军掩护主力撤退的命令,一直都紧追彭越贼军不放,也那时候开始就和左司马他们失去了联系,所以臣下不知道左司马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只知道周叔匹夫是派郦商率领四万军队先行南下,不知道周叔匹夫总共出动了多少兵力,更不知道北面的汉贼军队究竟到了那里。”
“废物!蠢材!”项羽勃然大怒,咆哮道:“天底下居然还有你这样的偏师主将,能够不知道敌情,不知道主力究竟什么情况!”
刘老三双手奉上的厚礼在这一刻起了作用,项伯项大师及时站了出来,替刘老三开脱道:“大王恕罪,右司马也是因为坚决执行项庄贤侄的命令,所以才和主力断绝了联系,责任不在右司马。”
万分不满的重重哼了一声后,项羽先是一脚踢飞了一个案几,又盘算了片刻,然后才铁青着脸说道:“你们说吧,现在的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
清楚项羽的火暴脾气,心中虽有主意,刘老三却不敢开口胡乱说话,项大师和武涉则是因为能力不足,想不出什么对策,同样不敢吭声,项羽帐下目前惟一靠谱的蒯彻也是牢记范老头的前车之鉴,同样没有开口说话,中军大帐中陷入沉默。项羽见了却是怒气更盛,又咆哮道:“怎么都不说话?都是敢什么吃的?本王问你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刘老三、蒯彻和武涉等人还是不敢吭声,项伯项大师怕项羽更加发火,也只好十分难得的主动求教,向蒯彻说道:“蒯大夫,平时你不是主意最多吗?怎么今天不说话了?说一说吧,你有什么主意?”
见项羽把独眼转向自己,蒯彻也没了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大王,项大师,臣下愚见,项康奸贼既然设计欺骗桓楚将军突然奔袭到鱼台亭渡过泗水,其目的肯定是想缠住我们的主力,等待周叔匹夫的援军抵达,合力击败我们的主力。既如此,我们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就是不知道大王打算如何行事。”
“快说,那两个选择?”项羽赶紧问道。
“第一,毒蛇噬碗,壮士断臂。”蒯彻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乘着项康奸贼才刚刚渡过泗水,还来不及进兵胡陵威胁我们渡河,我们的主力马上南渡泗水撤回彭城,不给项康奸贼咬住我们的机会,也让项庄将军他们自行突围南下,能保得住项庄将军的多少军队算多少,优先确保我们的主力安全。”
重重的咬了咬牙齿,项羽又喝问道:“那第二个选择呢?”
“主动西进,到鱼台亭和项康奸贼决一死战!”蒯彻回答道:“项康奸贼虽然耍诈骗过了桓楚将军,但是他留下了两万军队在定陶牵制桓楚将军这点,桓楚将军绝对不可能误报。这也就是说,项康奸贼目前在鱼台亭的军队,最多只是十万之数,兵力在我军主力面前处于下风,另外项康奸贼初来乍到,鱼台亭那边也没有城垣可守,不管他如何的日夜赶工,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修筑起坚固营地,我军只要抓紧时间移师西进,就有很大希望获得与项康奸贼野外决战的机会。”
和蒯彻的预料一样,他的这番话还没有说完,项羽就已经是喜形于色,马上就拍腿喜道:“妙计!就这么办!让我们的军队连夜做好准备,明天就出兵鱼台亭,去找项康那个奸贼决一死战!”
“大王三思。”武涉赶紧提醒道:“主动西进鱼台亭去找项康奸贼决战,能够取胜当然最好,倘若还是象以前一样久攻不下,周叔匹夫率领的汉贼援军又突然赶到,只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