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这个晚上,情况才又出现了一点改变,一个从马邑赶来的汉军信使借着夜色掩护,试图从匈奴军队的包围圈薄弱处潜行上山,只可惜他的运气不好,只走到一半就被匈奴骑兵发现,身上携带的书信被匈奴骑兵搜了出来不说,人还被抓了活口,连同书信一起被押到了冒顿的面前。
着急知道汉军的动向,冒顿当然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书信查看内容,然而让冒顿傻眼的是,这道书信上除了有汉军马邑守将聂争的签名印章外,竟然只写了一个不知道任何意义的汉字。冒顿奇怪,忙向在场的臧荼和张胜打听原委,结果臧荼和张胜只是对视了一眼,然后马上就说道:“是密信!是项康那个狗皇帝亲自创造的暴汉军队密信!”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冒顿更加不解的追问道。
“大汗,情况是这样的。”张胜答道:“臣下等听说,暴汉皇帝项康为了在作战时防止信使被拦截,亲自创造了一种密信,就是和重要将领提前约定好一首诗赋,诗赋上的每一个字都代表一种意思,比方说求援求粮什么的,具体那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只有写信和收信的人才知道,这么一来,就算信使被拦截,敌人也不知道信上的密字代表什么内容。”
“还有这种办法保密?我们可以学习啊?”冒顿惊呼,又抱着一线希望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臧荼和张胜一起摇头苦笑,都说他们只是听说过这种办法,事实上从来没有用过,冒顿听了失望,只能是指着被押到面前的汉军信使吩咐道:“你们审问他吧,问清楚马邑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中原蛮子究竟有什么反应,越详细越好。”
审问的结果让冒顿更加失望,汉军信使虽然开了口,却只是交代了马邑守军的大概情况,还有招认说马邑守军是因为兵力太少,所以才不敢出兵来救李左车,其他的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冒顿听了无奈,只能是挥手让卫士把信使押走,然后又拿起那道简单书信心中琢磨,暗道:“中原蛮子的这种密字虽然高明,但是肯定只能传达一些简单的意思,会是什么意思呢?叫被包围的蛮子突围?还是约定时间来接应?再或者是,援军就要到了?”
想到了这个可能,军队里带着太多老弱牛羊的冒顿顿时心里有点打鼓,也下意识的生出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又忍不住在心里说道:“我是不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如果真有中原蛮子的大批军队赶来,就算我的军队可以迅速撤退,牛羊和老弱跑不掉啊?”
也是凑巧,还是在这个晚上,又有几个贪生怕死的汉军士兵悄悄下山投降,让冒顿知道了山上汉军形势更加危急的情况,冒顿也迅速下定决心,暗道:“不能再耽搁了,虽然山上的蛮子军队粮食快吃完了,但是他们还可以杀马吃肉,指望直接把他们饿死,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反正我的兵多,只要能不能歼灭山上的蛮子,缴获到他们的武器盔甲,就算三个换一个也值得,不如直接攻山!”
下定了这个决心后,到了第二天时,冒顿便果断命令匈奴大军出动,直接步行强攻山顶,李左车和项冠见了无奈,也只能是率军死战守山,与强行攻山的匈奴军队做殊死之搏。
这一场仗打得更加惨烈,风雪中,身穿皮衣的匈奴士卒铺天盖地,成群结队的冲锋不断,伤兵众多的汉军将士则只能是靠着有限的地利顽强坚守,与更加适应这种天气的匈奴士兵在冰天雪地中拼死而战,才刚到正午,几处关键阵地上就已经是尸骸累累,血流积洼,温热的鲜血融化冰雪,血水顺着山坡流淌,染红了大片的雪地,结成血冰。
汉军的三个步兵千人队被直接打残,他们的千人将全部阵亡牺牲,羽箭在山地上密密麻麻,数量堪比杂草,危急时刻,不但项冠统领的汉军骑兵全部下马作战,就连李左车的直属卫队也被迫上阵,担任救火队四处救援摇摇欲坠的防线阵地。而在此期间,李左车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自刎殉国的准备。
激战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天色微黑都没有结束,死伤过于惨重之下,尽管有好几个匈奴贵族都跑到冒顿的面前流泪哀号,恳求冒顿给他们的部落留下一点种子,冒顿却始终不为所动,只是铁青着脸大吼道:“传令全军,点燃火把,给本汗连夜攻山!那怕是打上三天三夜,也要把山上的中原蛮子给本汗全部杀光!”
匈奴军队的火把迅速点起,在山上看到这一情景,李左车大声苦笑,不得不大吼道:“传令全军!让我们的所有将士知道,我们的援军马上就要来了!只要坚持到明天,我们的援军就一定会到!”
命令传达,汉军的大小将领也纷纷发出类似的吼叫,用李左车随口捏造的消息鼓舞军心士气,结果这一情况也很快就被隐藏在匈奴军队里的带路党听到,还很快就报告到了冒顿的面前,冒顿听了大笑,说道:“用假消息鼓舞军心士气,蛮子快撑不住了,给本汗传令下去,加紧攻山!歼灭了山上的中原蛮子,每个人。”
“报!”
带着恐慌焦急的大叫声打断了冒顿的命令,冒顿下意识的扭头看去时,却见是南面跌跌撞撞的冲来了一个匈奴斥候,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启禀大汗!蛮子军队!蛮子军队!”那斥候连续大吼了两声,然后才吼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中原的蛮子军队来了,在中午的时候翻过了句注山!数量多到无法统计,前队已经开拔到了马邑城下,后队都还没有越过句注山!”
冒顿腾的一下站起,脸色先是比他的大蠹白毛还要雪白,然后又迅速阴沉如水,铁青得几近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