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出自己的猜想——无论和谁说,只要别人反问一句赤为什么不叫醒武僧,那就会暴露赤今晚离开静心院的事情,让人知道她到伽蓝寺是别有所图。
思量许久,赤还是乖乖坐回了床上。
暗处的敌人大费周章地引诱她,显然是不愿旁人知晓,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对方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攻击她或者将她偷溜出门的事情暴露出去;而她既然已经怀疑念恒有问题,那等到天亮只要借探望修士的名义去愈疗院打探,就有机会让念恒露出马脚!
打定主意,赤放心了不少,安心坐等天亮。
第二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当然,只是对天巫修真域来说,这漫天黑沙的,有点亮光就该赞美太阳了。
赤兜着满肚子疑虑,脸上挂着虚假笑意开门问好:“各位小师傅早啊,昨晚辛苦你们了!”
“阿弥陀佛,不敢不敢。”武僧们纷纷向她行礼,连道不敢。
赤拉伸了一下肩膀,优哉游哉地走到明尘旁边:“念恒师傅昨日说他要对道友们用秘法,我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情况是不是有所好转了。”
明尘犹豫:“可是按照日程,施主还未用早斋……”
“我说你这小和尚能不能不要这么循规蹈矩的,什么都要按计划作息,干脆早点转世成日晷算了!道友们情况那么紧急,我哪还有心情用斋?当然是先去看他们啊!”赤义正言辞地拒绝。
明尘拗不过赤,只好点头同意。
告知院中的武僧后,明尘引着赤往愈疗院前行。
“师兄,我说的是真的啊!我没有偷懒,不知怎么的,就走少了!”前方传来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
“出家人不打慌语!你才刚进来没多久,师傅信任你才把打更的差事交给你,你不但不上心数错了时辰,事实摆在眼前还敢撒谎给自己开脱!师傅真是白疼你了!”另一个成熟些的声音中饱含着恼怒。
转过一个拐弯,赤正巧瞄见两个身影在拉扯着,心中一动,不顾明尘的阻拦飞身而上,霎时落到两名小和尚跟前笑道:“两位小师傅,何事争执不下?”
两人见了赤,都是一愣。
伽蓝寺的内院极少有女人进入,今日突见一位元婴期的女子,那自然就是本寺贵宾——赤了。
“施主。”两人连忙向赤作礼。
炼气八层、大约二十岁的年长和尚脸上余怒未消,压着火气对赤躬身道:“只是本寺内院的小事,叨扰了施主实在抱歉,请施主看在师弟年幼的份上莫要怪罪。”
赤看旁边那个炼气二层的年幼和尚面目青涩,完全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哭得凄凄惨惨的,笑道:“方才我听你们在说打更打错了,这是怎么回事?可否细细道来?”
“这……”年长和尚看向赤身边的明尘,见他略微点头,方才说道,“其实昨晚轮到我师弟打更,可他却偷懒贪睡,误了半个时辰!”
“不是的师兄,我真的没有偷懒!不知怎么的,昨晚打过三更之后,好像有股香气过来,我好奇细闻了一下,还没闻出是什么味道,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时辰已经过了!”年幼和尚一边抹眼泪一边争辩。
“你的还敢胡说!”年长和尚大怒。
“小师傅,你先不要责怪他,”赤连忙制止,“话说昨晚确实有些怪异。我一向睡得浅,打更也是听得见的,唯有三更时睡得特别熟,什么也没听见。”
“就是啊,施主都这么说……”年幼和尚听到赤帮他说话,喜不自禁。
“胡闹!”年长和尚一甩袖子,“你跟我回去!施主,打扰了!”
看见年长和尚拖着年幼和尚越跑越远,那小和尚还时不时地回头用可怜的眼神望自己,赤的神情严肃起来:“明尘,昨晚你可有感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