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双方心意相通，可她们还是习惯用语言交流。

太阳沉下地平线，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当光明再次普照大地，赤已然站在一把暗沉色的飞剑上，在漫天飞舞的冰雪中双手横抱着沉睡的美人，她的前方，是小鬼的后背，而再远处，则漂浮着一圈全身僵硬、无法做出任何举动的修士。

寒风呼啸，赤的皮毛上染上了一层白霜。

无力。

在这古化神期的终焉战场上，一只徒有古元婴期实力的傀儡猫什么也做不到。

曾经一同经历的欢乐像泡沫一样逐个破碎，她似乎第一次懵懂到底什么是绝望，却不是第一次了解小鬼最朴实的决心。

“阿喵，你带姐姐逃走，越远越好！”

“喵……”

“快去！”

用力转身，带着令自己感到茫然的痛苦。

“再见了阿喵。”

唯一一次只通过契约联系传来的话，它知道，被定身咒和增强咒吞噬了全身的生气和灵气，此时的小鬼已经无法开口。

要是我也能修练，如果我能更强的话，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它从没有这么恼恨过无忧无虑却又碌碌无为的一生。

落下雪原，它找到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穴，也在几乎同时，一股苍茫的力量侵入脑海。

忘记吧……

一个遥远的声音轻声叹息。

记忆中与小鬼一起度过的时光像潮水一样褪去，抓不住，夺不回。

咒术，遗忘咒……

这些，都是一头黑龙教给小鬼的秘法。

它知道，它全都知道……

它撑住脑袋，发现臂弯里昏迷的秦雪和它一样紧皱着眉头。

大概，这就是秦炎所希望未来。

它从来没有质疑过秦炎的决定，可这一回不同。

用土灵气做成的弹性泡泡包裹住秦雪，阿喵将她安然送入黑暗的地下。

再见，忘记秦炎，好好活下去。

虔诚地闭上眼睛祈祷，下一刻，阿喵决绝地回身朝来路狂奔而去！

雪山依然是沉积的雪山，听说秦炎的师父，阿喵的创造者也是在此地陨落，他身上藏着来自黑龙的天外力量，才能将这片山林化为终年不化的冰川。

不想忘掉……

余光掠过飞速倒退的雪景，它从未如此希望秦炎也能在这世上留下痕迹。

返回战场，貌似什么也没改变，唯有凝而不发的恐怖力量和秦炎侧脸上那些玄奥的金色花纹昭示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它来到秦炎身后，看到她惊愕又焦急的表情，咧嘴露出坦率的笑容。

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它明明知晓了原因却完全不能理解的，譬如化神期修士们为什么一定要捕捉秦炎等人，譬如秦炎为什么总是不求回报地到处行侠仗义，它总是跟着秦炎向前，却从来做出过自己的决定。

可这一回，它害怕变成毫无回忆的真正傀儡在世间迷茫游荡。

最质朴的恐惧，让它想要自己决定一回自己的未来——即便是毁灭。

金光从秦炎身上爬满的花纹中射出，灼热的爆裂气息瞬间升华了视线内的所有冰雪。

赤平静地看着疯狂的烈焰向自己袭来，下一刻目之所及只剩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