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朝廷效力,为主上尽忠
这句不要脸的话说起来是很容易,做起来却十分之难,也十分之危险。事实上,如果不是陈应良从杨智积那里学来的下毒招数顺利奏效,彻底瘫痪了孟让军的指挥系统,又严重打击了孟让军的士气斗志,兵力、经验和战斗力都不占优势的谯郡军队还未必拦得住孟让队伍的全力突围。但即便如此,这场大战还是打得险之又险,一度险些功亏一篑。
陈应良的战术布置是这样的,用毒酒、毒肉和毒水打击敌人军心,也使一部分敌人将领与精锐中毒失去战斗力;再让乡勇民夫在山林之中擂鼓呐喊,配合滚石擂木切断山道的手段,制造恐慌气氛,使敌人首尾不能相顾,军心更加慌乱,也乘机让毒药发作,真正的杀招则是最后使出的锤砧战术。
所谓的锤砧战术,顾名思义,就是象打铁一样,用锤子不断撞击敌人后方,迫使敌人不断向着前方行进,再由担任砧板角色的队伍正面解决敌人,这是马其顿方阵时代的一种常用战术,由长枪兵担任砧板,骑兵则负责充当锤子,陈应良对这个战术有一定了解,又发现阚校训练出来的陌刀队完全可以胜任马其顿长枪阵的角色,在道路狭窄的伏击战场上正好可以派上大用场了,便萌生出了效仿念头,又因地制宜安排了马三宝率领轻步兵担任铁锤角色,付诸实际行动。
事实证明,在特殊的环境中,陈应良的这个战术非常有效,马三宝率领的轻步兵抄小道奇袭孟让前军的背后,不仅彻底切断了孟让前军与中后军的联系,也让敌人产生了如果不赶紧突围就要被包饺子的恐惧心理,将主要力量投入正面战场,全力冲击谯郡军队的正面防线,结果这也正中了陈应良的下怀,因为这个位置上的谯郡军队不仅装备最好,还有弓箭掩护,并且占据绝对有利的狭窄地形,正好可以给予敌人迎头痛击。
再接下来,战斗就完全是陌刀兵作战的模范标本了,先是由陌刀队背后的强弩射击远方敌人,敌人稍微冲近后,就由弓箭队抛射杀敌,敌人付出了惨重死伤再冲到隋军近处后,排着密集队形作战的陌刀队也就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一丈多长的陌刀先直劈后反挑,此起彼落,如同精密机器一般有效杀敌,迎面来敌几乎没有什么近身肉搏的机会就已经被砍死劈翻,同时弓箭继续不断抛射,压制敌人后军并继续扩大战果。
狭窄的山道成了孟让军的噩梦,宽不过数丈的山道根本无法孟让军展开队伍发挥兵力优势,只能是硬着头皮不断冲击正面的铜墙铁壁,兵少而精的谯郡队伍则可以完全发挥出装备精良的优势,身上铁甲可以抵达许多意外攻击,减少伤亡,手中陌刀和弓箭则可以层次分明的立体杀敌,即便前排的陌刀兵不幸倒下,后排同伴也可以立即补上他的位置,根本不给敌人任何扩大缺口的机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孟让军最明智的做法当然是暂时后退,把陌刀兵诱到开阔地作战,或者设法攻击谯郡隋军的侧面和背后,但马三宝不断在后方虚张声势,灵活作战,乡勇民夫仍然还在山道两旁擂鼓呐喊,恫吓敌人,指挥系统彻底瘫痪的孟让队伍是既不敢后退,又想不出什么办法迂回包抄,就只能蹲地排泄的王信恶严令下继续不断冲锋,反复冲锋,白白送死,还送给谯郡军队实战杀敌锻炼的机会。
然后的一段时间里,谯郡军队基本上只需要做两件事,就是抡刀砍杀和拉弓放箭,雪亮的陌刀翻飞,将迎面来敌砍飞砸死,血肉横飞,飞翔的羽箭不断呼啸落下,射入后方敌人的密集处,让一个接一个敌人惨叫着带箭摔倒,斩杀极广,但随着体力的下降与面前尸体的堆积,还有孟让军困兽犹斗的亡命冲击,隋军防线差一点就被敌人突破,好在临阵指挥的阚校也颇有经验,立即在后方五十步外重新布置了一条防线,然后前队且战且退,退到第二条防线背后休息,换上后队的生力军继续杀敌,这才又重新稳住了战线。
顺便说一句,因为经验不足的缘故,前后两队陌刀兵在轮换战斗时,差一点出现混乱又给敌人机会,幸得阚校及时补漏,亲自出手,凶横挥舞拍刃把好几个亡命上前的贼兵脑袋砸得粉碎,以自身神力恐吓住了敌人,这才让麾下队伍顺利换防成功。
狭窄漫长的山道给了隋军陌刀队以充足的战术空间,也成了孟让贼军的噩梦之地,正面交战的山道战场上,贼军士兵的尸体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就象在山道上铺垫起了一层血肉地毯,因为路窄人多队伍太过密集,无数的贼军伤兵完全是被自家同伴生生踩死,更有一些完好无损的贼军士兵,因为不慎被推倒绊倒,被活生生的踩成肉酱血尸,鲜血顺着路边的流淌,积成血洼。
付出了惨重代价仍然无法突破谯郡隋军的阻击后,孟让的前军再是精锐善战也开始慌了,许多士兵也已经在东张西望的寻找可以逃命的小路,再当听说孟让已经被杜伏威的人劫走的消息后,无数的贼军士兵顿时掉头就跑,还有许多人直接脱下了沉重铁甲,把这些好不容易抢来的铁甲扔在地上,轻装钻进深山老林逃命,隋军队伍则全线反击,陌刀队如墙推进,砍杀败退敌人,并且成功生擒到了被亲兵背着逃命的王信恶。
另一边,一直在灵活作战的马三宝也开始了大反攻,大肆砍杀仓皇逃命的贼军队伍,斩获极丰,还利用距离优势,抢在阚校前面抵达袁天罡生擒孟让的位置,象砍瓜切菜一般的轻松全歼八百余名中毒贼军精锐,并且缴获几乎所有的贼军战马,暂时解决了谯郡隋军战马不足的难题。
从陈应良口中得知了战事的前后经过,张须陀足足有半柱香时间没有说话,木兰和罗士信等人则是交头接耳,看向陈应良的目光里也没什么敬佩,反而还有一些鄙夷,似乎是觉得陈应良的获胜手段有些不够光彩。末了,木兰还很不服气的向陈应良问道:“陈通守,你在羊肉汤和酒里下毒,这一招是很绝,但你如何知道,孟让一定会吃这些酒肉?”
“我从没指望过孟让本人吃下这些酒肉。”陈应良微笑说道:“我只是想让一部分贼军精中毒,因为按照乱贼队伍弱肉强食的习惯,发现这些好酒好肉,肯定是只有精兵强将可以享用,我也肯定能毒翻一些敌人的精兵猛将。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敌人注意到旁边的小池塘,山区少水,敌人又已经行军二十余里,遇到池塘肯定要喝些水,这么一来,我提前放在池塘里的砒石信石就不会白白浪费了。”
说到这,陈应良露出了笑容,笑道:“至于孟让、王信恶和李丑这些大贼头竟然全部中毒,事前我真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现在看来,这只能说是圣上洪福齐天,上天保佑,让孟让这些大贼头自取灭亡。”
“是你的狗屎运才对吧?”木兰在心里哼了一句,然后神情傲慢的说道:“这么说来,陈通守事前并没有把握一定能拿住孟让了?那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这次布置没能奏效,没能生擒到大贼头孟让,那会有什么后果?”
木兰的话音未落,陈应良身边的马三宝、阚校、张笛和李义等将脸色顿时就变了,陈应良则微笑说道:“有什么后果,我用不着去考虑,我只需要考虑到我的本职责任所在,尽力的为杀贼平叛,就可以问心无愧了。”
“陈通守,你当然不用考虑后果了。”木兰冷笑说道:“这一次如果不是你陈通守运气好,孟让逆贼一旦成功越过芒砀山,马上就可以逃往彭城南部,到时候谯郡的陈通守你就可以袖手旁观,累死累活继续追杀孟让的,仍然还是我们齐郡队伍对不对?还有,陈通守你派人冒充杜伏威的信使,假借杜伏威的名誉引诱孟让向彭城南部,恐怕真正的心思是这样的吧?能于掉孟让当然最好,除不了他,也可以⊥他流窜彭城南部,把剿贼平叛的差使还给我们张大使?
确实存着祸水东引心思的陈应良有些尴尬了,旁边的马三宝和阚校等将却是忍无可忍了,尤其是早就和木兰有过冲突的张笛,直接就开口讽刺道:“花将军真聪明啊,这都被你猜到了?既然将军这么聪明,那你们折腾了这么多年,怎么连一根孟让的毛都没有揪到?我们陈通守怎么才第一次出手,就抓到了孟让本人?”
“那是因为我们把孟让逼到了芒砀山”木兰眉毛一竖,大声说道:“没有我们在后面穷追猛打,就凭你们这些……。”
“住口”张须陀及时开口,阻止了口角的继续扩大,然后向木兰喝道:“把你的嘴巴闭上再敢胡言乱语,挑起是非,军法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