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兵回到永城把张须陀的情况对长孙无忌一说,官宦子弟出身的长孙无忌也很担心当面开罪张须陀的后果,但事已至此,再怎么惋惜和担忧也没什么用,长孙无忌也只能是按照陈应良的安排,立即着手调查和掌握孟海城战场的各种情况,做好预防万一的准备。
孟海城位于梁郡北部的正中段,距离永城并不算是很远,交通也还算方便,考虑到友军情报未必就能可靠,陈应良于脆安排了几个可靠的匪帮降兵,让马三宝当初救下那个小匪兵带队北上,到第一线去了解情况,同时陈应良还暗中嘱咐何二等人,说是只要能刺探到敌人内部,那怕是冒险加入孟海公贼军都行。
当然,友军的情报也非常重要,在这一点上陈应良又少不得遣使求助于梁郡通守杨汪,结果与裴弘策交好的杨汪看在陈应良的远方叔父面子上,倒是很痛的快让人把掌握到的孟海城情报抄录了一份送给陈应良,同时又用亲笔书信把陈应良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指责陈应良不该一再得罪隋炀帝的宠臣张须陀,更不该拒绝张须陀的邀请不肯出兵孟海城,顺便帮杨汪解决北部边境这个大麻烦。
早就被长辈骂习惯了的陈应良当然不会介意杨汪的指责,只是关心孟海公和孟海城的具体情况,而从杨汪提供的情报来看,孟海公确实是一个非同凡响的大贼头,把梁郡和济阴郡的官军打得没脾气不说,还极具开创性的在他家乡周桥修筑城池,屯草积粮公然抗拒官军进剿——要知道,牛叉那怕如翟让、窦建德和张金称等贼头,目前还只是在山上湖中建立山寨土匪窝,象孟海公这么自己修建城堡的贼头,在中原大地上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至于孟海公的身世经历方面,杨汪提供的情报十分语焉不详,只说孟海公是周桥的地主富豪,在地方上颇有声望,去年三月聚众起事,具体因为什么起事杨汪的情报根本没有提到,估计应该是梁郡方面根本就没关心过这原因。不过杨汪好歹也算一个只会白吃于饭的通守,随信又给陈应良附上了一张孟海城的草图,让陈应良对孟海城多少可以提前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再细看杨汪提供的草图时,陈应良发现孟海公修筑的这座孟海城是南北双城的结构,两城之间是一条小河叫做葫芦河,连通邻近的马坑河,具体水势不知,但从孟海城南北之间需要桥梁连接的情况来看,水势应该不小。城墙的外围有壕沟保护,南北长度是五里以上,东西宽度是四里左右,高度目测是在三丈以上,厚度多少吃于饭梁郡斥候并没有探明,城内有多少房屋街道和有多少屯粮自然更不知道,总之能够让陈应良了解的就这些。
仔细研究了杨汪提供的情报,陈应良得出结论,断定道:“这座城池不好打,如果张须陀只用正面强攻的战术,再碰上孟海公稍微精通一下守城战术,张须陀不要说迅速破城,被孟海公耗到被迫退兵都不是没有可能”
“兄长,如果换成我们谯郡军队,你有没有把握拿下这座城池?”长孙无忌好奇问道。
“以我们谯郡军队的实力,绝对拿不下这座城池,力量太过不足。”陈应良坦白回答,又道:“想要攻破这座城池,怎么都得我们和张须陀的队伍联手,就算我们和张须陀联手,正面攻破的希望也不是很大,而且就算最终能够攻破这座城池,也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
“那兄长你有没有办法以巧计破城?”长孙无忌追问,又道:“如果有的话,小弟认为兄长你不能藏私,最好是做个人情送给张须陀,做人留一线,将来好见面,张须陀的官职身份都非同一般,和他保持友好关系对我们还是利大于弊。”
陈应良摇头,皱眉说道:“杨汪提供的情报太粗略,我就靠这些情报凭空想象破城计策,根本就不现实,想要以巧破城,除非我到现场实地勘察,也许还有一两分的希望。”
“没事,兄长你用不着急。”长孙无忌安慰,又建议道:“既然一时半会没有破城之计,那我们于脆就继续静观其变,一边继续收集关于孟海城和孟海公的情报,一边看他张须陀怎么打这一仗,如果他张须陀能够拿下孟海城当然最好。如果他久攻不下,我们有了把握就马上出兵帮他,给他雪中送炭,这样缓和关系的效果说不定还更好一些。”
“也只好这样了。”陈应良闷闷不乐的点头,知道长孙无忌的建议最稳妥,却又担心张须陀负气出兵,重创了自己垂涎已久的齐郡队伍——张须陀可不是什么喜欢冷静的人,冲动的时候,可是敢领着四名骑兵冲击敌阵的主。
和陈应良担心的一样,张须陀的火暴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冷静行事,南征北战了整整四年,在军队饱受疲惫与伤病折磨的情况下,张须陀仅仅只是让齐郡将士休整了短短七天时间,然后马上就出兵向孟海城进兵了,同时还命令梁郡与济阴郡的官军队伍也出兵助战,三路并进孟海城,总兵力超过两万人。得知这一消息,陈应良只能是摇头长叹,仍然不是很看好张须陀这次的攻城行动——因为陈应良隐约记得这段历史,孟海公好象是熬到了张须陀战死都没被剿灭。
陈应良真没记错这段历史,历史上孟海公确实熬到了张须陀战死,一度还拿下了整整两个郡的土地自称宋义王,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张须陀剿不灭孟海公,而是因为张须陀一直忙于剿杀其他贼寇,根本就没和孟海公交过手,这次张须陀决意征讨孟海公,完全就是因为陈应良这只妖蛾子翅膀带来的蝴蝶效应。但是,被陈应良妖蛾子效应改变的历史,绝不止孟海公这一段…………
陈应良收到张须陀出兵消息后的第二天傍晚,梁郡雍丘县南郊,一个详和安宁的小村庄里,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正在吹吹打打的举办婚礼,这户人家的主人叫做王秀才,是整个雍丘县境内都小有名气的侠义之士,颇让村里人惊讶的是,王秀才举办婚礼并不是给他的儿子取媳妇,而是给他年仅十五岁的女儿招赘了一个上门女婿,还是一个年龄已经三十出头、皮肤黝黑的上门女婿。
参加婚礼的宾客并不多,除了本村的人外,就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只知道他是王秀才的远房亲戚,又是王秀才上门女婿的朋友,这段时间一直都吃住在王秀才家里。席间村里的小伙子也有人想去和他一起喝酒,他却满脸的爱理不理,神情傲慢得很是厉害。
吹吹打打中,天地拜完,容貌寻常却举止和蔼的上门女婿也被宾客灌了一个脸红脖子粗,该到重头戏入洞房了,村里的几个好事小伙子坚持要把上门女婿送进洞房,熟知乡亲脾气的王秀才拦着不让,正闹腾间,一个外人却又突然闯进了婚礼现场,附到了上门女婿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上门女婿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先是与外人到偏僻处低声说了一会话,然后马上又回到场中,对王秀才使了一个眼色,王秀才会意,翁婿两人立即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前厅,到后面房中单独叙谈。
进得后房,上门女婿先仔细检查了没有外人跟随,这才关上房门,然后立即向王秀才单膝跪下,郑重说道:“岳丈恕罪,小婿惭愧,必须立即向你告辞了。”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王秀才惊讶问道。
“我的妹夫派人送来消息。”上门女婿沉声说道:“暴君走狗张须陀,决定集合齐郡、梁郡与济阴三郡之兵攻打孟海城,小婿认为这是一个难得机会,故而决定辞别岳丈一家,前往孟海城投奔孟海公,助他抵挡张须陀征讨。”
“张须陀?”王秀才一惊,道:“那可是暴君麾下的得力走狗,当世名将
贤婿意图大事,为何偏偏要去与他敌对?”
“岳丈放心,张须陀不足为惧。”上门女婿的语气甚是轻蔑,冷笑说道:“小婿曾经仔细研究过他的战例,知道此人确实是勇猛过人,所向披靡,但他用兵作战几乎都是靠勇猛取胜,完全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根本不足为惧他此前能够战无不胜,只不过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象样的对手,倘若换成小婿指挥一军与他交手,小婿有十成把握将他轻易击败”
“贤婿惊才绝绝,我当然知道。”王秀才提醒道:“可是贤婿,你没有军队与张须陀交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