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认输的,我不过是服了你许墨而已。”连公子“哈哈”一笑,却将方才的幽怨之情,一扫而空。
“你的天资,我佩服;但此刻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许墨眉头一挑,横剑在胸前,眼波一转,说道:“那我倒要领教一下连公子的高招了!”语气不悲不喜。
连公子微微一笑,犹如太阳绽开一角,道:“那你就小心了!”目光骤然一凛,长剑刺出,又是快剑,却不是只刺一剑,而是一连刺出了三十六剑,三十六道剑气破空而出,结成地煞三十六阵,刺向许墨全身要穴。
这三十六剑,依旧没什么剑招,只是最简单的刺,却将刺之一字,演练到了极致,便是场边用剑的柳恒博见了,也忍不住一声叹息:“老夫习剑三十年,竟不及他对剑术的领悟,真是可悲啊!”刹时间,人仿佛了老了十几岁。
陆伯寒压下内心的激动,劝慰道:“话不能这样说,各人有各人的道,但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的;剑术习到高深时,无论繁简快慢,都是一样的,恒博兄何苦找了相呢?”
柳恒博微微一怔,看了陆伯寒一眼,却是眉头渐舒,笑意展开,就连胸中的郁结之气也为止一出,笑道:“这话说的极是,殊途同归,妙,正是殊途同归。”
场中,许墨自不知道柳恒博与陆伯寒的交谈,他正一心一意的应对连公子的快剑。
这一次,他并未用太极剑抵挡,他的太极剑只是初学,还未登堂入室,绝抵不住这快剑。
所以——他以快对快,就像连公子所说的:他也想见识一下,两人的剑,谁更快。
“嗡”的一声剑吟,长剑刺出,仿佛只刺一剑,却分出三十六道剑气,正好对上了连公子的剑气。
剑气相互抵消,“噗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连公子道了声好,身随剑动,合身而上;他身姿轻盈,如同乳燕归巢,剑凝于剑锋,含而不发,却是上乘剑术的标志。
许墨见状,不甘示弱,同样以剑引身,足下踏北斗七星而上。
两道人影战作一团,剑气冲霄,劲风四溢;外人只听到“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却不知道擂台之上的风险。
两人近身搏剑,具已亮出各自武魂;连公子的阴阳太极图自用不说,每次两剑相交,便可将一部分劲力反弹给对手;对手若是普通武者,早已无法支持。
可许墨是谁?
吞噬武魂的拥有者!
吞噬武魂玄妙无双,紫色漩涡发动,每一次两剑相交,便能将对方剑上的真气吸去一些,如此一来,就算阴阳太极图反弹真气反弹的再厉害,也是无用,根本伤不到他。
两人以快剑斗了数百招,许墨逐渐占据上风,但见他眉目含笑,翩翩不凡,出剑愈发潇洒自若;反观连公子,则有些后继无力,脸色惨白,头顶蒸腾如烟,显然是消耗过大的标志。
一连刺出三剑,许墨笑道:“连兄,看来这一场我要胜了。”
连公子勉力抵挡了三剑,脚下却连退三步,仍冷冷的一笑,道:“那也未必。”剑势一转,慢了下来。
所有人的剑法都有本源,乃是这个人第一次习剑时领悟的道理,如今危急时刻,连公子却是祭出自己剑术本源,以慢打快,后发先至,力图反败为胜。
只见他和与薛穆扬一战时一样,不顾许墨的剑势,只是原地画着圈圈。
东一个,西一个,大圈圈,小圈圈,圈中套着圈,圈里有圈,其势悠远,连绵不绝,一时间,竟将摇摇欲坠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快剑只是他的杀招,慢剑才是他的根本,快慢本无差别,就看谁的破绽更少。
太极十八剑式,无疑是一门破绽极少的剑法,此剑法一出,许墨便觉剑气进入剑圈之中,就像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他心里暗道。
与连公子斗快剑,吞噬武魂能趁机吞噬连公子的真气,消弱对手,增强自己;可当太极十八剑式一出,连公子剑就不与他碰实了,每每一触即收,不给他发动武魂吞噬真气的机会,反而会将他的真气带到一边。
“不愧是张一丰真人创立了剑法,即便只是草创,也威力无穷。”
许墨一边时不时出剑试探,一边用入微能力窥探这剑法的破绽,只觉得连公子的剑招越来越慢,到了后来,好似剑尖上悬着千斤重物一般。
徐徐的东画一个圈,西画一圈,与刚才的急攻快打,大相径庭。
场下的观众见了最开始的快剑的针锋相对,骤见这慢之又慢的剑法,自然觉得不大痛快,有些心急之人,甚至高喊起来:
“那姓连的,不行就别硬撑了,耗时间算什么英雄!”
“是啊,我看他能连胜薛穆扬和项华定是侥幸,是这两人没适应他的剑法。”
“对,他刺刀王项华那一剑,分明就是偷袭,胜之不武。”
“许墨,我看好你,一定要将这个外来子干掉!”
“对!一定要干掉他!外门大比的冠军不能落到外人手中!”
……
喧闹的叫喊声凿进了许墨的耳朵里,甚至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要知道最开始,可没人看好他。
有说他自不量力的,外门排名前两名的高手都折了,你一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黑马,上去有什么用。
而现在,当他们看到许墨的胜利希望时,风向全变了,即便是有墙倒众人推的嫌疑,可在许墨耳里,这声音依旧动听极了。
不过瞬间,他就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寻找连公子剑法的破绽上。
这世界没有完美无缺的剑法,可面前的太极十八剑式,却看似完美无缺。当剑圈发动时,持剑者只需要用少量的真气,便可抵挡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初时,许墨还觉得自己的劲力是被引向一边,现在每出一剑,都能感觉到自身劲力反弹,不甚强烈,但当他真气耗尽时,这样的招式便足以置他于死地。
其实要破这剑法并不困难,许墨也想的到,只需不攻,这防守的剑圈便无处借力,但不攻却是个无胜无败之局,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擂台之上,不胜则败,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所以许墨选择的也是不胜则败的法子。
他要进攻,持续的进攻,直到找到对方的破绽为止。
耳聪,目明。
观风之变化,剑气。
在台下众人看来,这是如此奇怪的一战,对战的两人,一个只是不停的平刺,另一个则是不停的画着圈。
平常之人,自看不出简单招式间的风险,只有那些耳聪目明,心有沟壑之人,才能一窥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