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不可和尚表现的有多么不在意,这件事情在胡丁山心中却大过了天,理由很简单,聂妄心背叛了他们,而且这家伙知道许多不应知道的事情,这就够了,还有比这更重要且更糟糕的事情吗?
至少胡丁山想不出来,所以他的焦急与愤怒,也是有理由的。
但不可和尚显然不这样认为,他微微一笑,道:“我早有预计,所以他知道的不多。”
“知道的不多?那什么才叫知道的多?”胡丁山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对,他不明白不可和尚为何会如此淡然,就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而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超脱人类掌控的,胡丁山不相信不可和尚能面面俱到。
“等他带着邪月宗的人杀上门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他没好气的说。
不可和尚微微一笑,说道:“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胡丁山冷笑道:“是吗?我可觉得事情比我想的要糟糕的多,简直就是糟糕透顶。”
不可和尚道:“你只见到胡丁山去见邪月宗的司空血吧。”
“不错,我正是遇到他去见司空血,这才心急火燎的前来告诉你,没想到你不当一回事——”
不可和尚打断了他的话,“事情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或许胡丁山和司空血重新联系上了,但我肯定,两个人的阵营是不同的。”
“你凭什么肯定?”胡丁山道。
不可和尚笑了,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吗?若是他真的和司空血早有联系的话,恐怕司空血早已找上门来了。”
“那你怎么解释他去见司空血?难道是去喝茶?别忘了司空血可是在暗中通缉他。”
“恐怕他是想和司空血做一件交易吧。”不可和尚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用筷子将鸡蛋从中破开,架起一起边缘焦黄的蛋白,送入口中。
胡丁山没好气的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他们在做交易,为什么采取一些行动?”
“行动?”不可和尚笑了,“没必要采取行动,他们和我们的利益没有冲突,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们还会帮到我们。”
胡丁山心中一动,沉声问道:“此言怎讲?”
不可和尚道:“你以为我看不出聂妄心利欲熏心?你以为他真能瞒过我?”
“那为什么你——”
不可和尚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不过是在互相利用而已,我利用他对玲珑宝塔的熟悉,帮助许墨过关,他利用我能与宝塔内部通信的便利,帮助许墨过关,我们的出发点或许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的。”
“你是说都希望许墨到达塔顶?”
“不错,心魔是需要有人镇压的,无论成功与否,一样要去试试。”
“那司空血呢?你认为司空血的目的和我们相同?”
“为什么不同?只有许墨从宝塔里出来,他才有争夺宝物的资格,不然你认为他这么紧张干什么?所以这家伙不但不会给我们添乱,甚至还会暗中帮助我们。”
胡丁山听不可和尚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
诚然,无论是司空血还是聂妄心,都是利欲熏心之辈分,与其合作需要倍加小心,但从另外一方面讲,这两人都希望许墨能从宝塔里出来,因为只有这样,两人才能在许墨身上攫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在此之前,他们绝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想通了这一点,胡丁山眉头也舒展开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不可和尚摇头道:“杞人忧天倒也谈不上,许墨从宝塔里出来之后,确实会有些问题,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想要他的人一定很多,多上一个邪月宗也无所谓。”
胡丁山道:“听你口气,像是有了计较了。”
不可和尚没有回答,反而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盯着胡丁山,盯的他心里发毛。
“别这样看我,我胡家虽然在沙漠里千年,但要若要凭一家之力和几十个宗门对抗,绝无可能;而且祖训有言,胡家应该避世而居,我可不是聂妄心那个不守规矩的老家伙。”
不可和尚大笑起来道:“胡老头莫要慌张,我可说过让你去硬碰几十个宗门?”
胡丁山松了口气道:“那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不可和尚笑道:“我是看你胡老头是否明哲保身,果然——”
“果然让你猜中了是不?”胡丁山叹息着道:“若是只有我胡某人一条命,那去了也就去了,可这关系到整个胡家的生死存亡,我不能不谨慎考虑。”
“那你会帮忙?”不可和尚收敛笑容道。
胡丁山沉吟片刻,低声道:“若是暗中相助,到也无妨。”
“暗中相助就够了。”不可和尚又笑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两人正说话间,门口忽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
胡丁山看了不可和尚一眼,说道:“是我胡家的小斯,我让他守住门口,以防止外人进来。”
不可和尚点头道:“听这脚步,甚是嘈杂,恐怕是有不能拒绝的外人来访。”
果然,不多时间,就见门口闯进一眉清目秀的小斯,扶着门边,大口的喘息着。
“老祖宗,有客人上门了!”
胡丁山眉头微皱,没有理会,反而对不可和尚说道:“会是谁?”
不可和尚笑道:“除了那个心急的司空血,还能是谁?”
胡丁山道:“你要见他?”
不可和尚道:“躲了这么久,是时候见见了。”
“我陪你一起。”
“来吧。”
胡丁山转头对小斯说道:“你去将他们迎到客厅,我和不可大师一会就来。
“是!”小斯恭敬的离开。
阳光越来越猛,坐在向阳处喝茶的司空血,不禁眉头紧皱,当知晓与聂妄心合作的人是北海禅院的和尚时,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去见见这个和尚。
他本想选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带上一些礼品前来觐见,但内心的悸动却令他产生了择日不如撞日的想法,也没带人,更没有礼品,只是一袭青衫,独自前来。
北海禅院的和尚啊,他们和玲珑宝塔有什么关系?难道北海禅院也要插上一脚吗?
司空血忽然感觉头疼不已,他原以为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但先是聂妄心的背叛,接着是许墨的横空出世,最后又是北海禅院的和尚,他忽然觉得在自己身周,存在着一群细密的网,牢牢的束缚着自己的行动。
而这,对于一个已经习惯我行我素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煎熬。
茶喝了一半,他耳畔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是两个人的脚步,一个平和,一个火热。
“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司空血心中一凛,只觉得事情愈发超脱自己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