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青这句话说的毫无意义,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根本就谈不上欺骗。
沉默了大约两分钟,聂青青开口:“告诉我吧,至少有个人能为你分担。”
许墨抬起头,凝望着聂青青那清澈的眼睛,他仿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女子的祈求与卑微。
女人爱上一个人,都是卑微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许墨叹息一声,右手抚摸着聂青青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柔声说道:“确实、确实会有一场大战。”
“怎么可能?”聂青青惊道。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聂青青依旧显得不知所措。
“外面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去,除非——”她猛地惊醒,不可思议的望着许墨,一双眼睛锁定了他的视线,寻求他的答案。
许墨苦笑,除了苦笑他好像也没有任何办法,除了苦笑他好像也没有任何手段,或许欺骗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他不像欺骗聂青青,至少现在不想。
讲秦香儿的事情告诉了聂青青,聂青青看了一眼远处和柳青芙谈笑风生的秦香儿,沉默不语。
过了好久,她才开口说道:“会不会弄错了。”
许墨苦笑道:“我也希望弄错了,但是——”语声稍顿,继续道:“但是颜赤扬也知道这件事情,莲花也很清楚,你可以问他们。”
聂青青没有去问,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她相信许墨的话,从他一开口,她就相信,只是不愿意相信与他们朝夕相对的朋友,竟然出卖了他们。
有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要冲道秦香儿身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占据了上风,愤怒的火焰徐徐熄灭。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墨摇摇头,轻声道:“你别忘了,她是琴香阁的继承人。”
“那颜赤扬还是赤霞宗的弟子!”
许墨摇头道:“不能这样说,颜赤扬与秦香儿不同。”他看了秦香儿一眼,叹息道:“颜赤扬本质上是个武痴,从小生活在赤霞宗的保护之中,从没经历过尔虞我诈,心中还保留着武者的赤子之心;而秦香儿——”
他苦笑着摇摇头,“秦香儿的宗门叫琴香阁,是个不入流的宗门,宗门的长辈从小就讲振兴宗门的意愿强加在她身上,她不得不为了这个终极目标,在人前戴着假面生活,她过的很幸苦。”
“那也不能说出卖我们。”聂青青显然不认可秦香儿的作为。
许墨摇头道:“我也不认可她的做法,但在她心中琴香阁是最重要的,是无可替代的,其重要性超越了我们,甚至超越了颜赤扬。”
聂青青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看着许墨,过了好久,她终于打破了沉默:“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墨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你认为我逃得过吗?”没等聂青青说话,他又道:“既然逃不过,那就自投罗网好了。”
山谷的出口叫一线天,很恶俗的名字。
但有句话说的好,名字越是恶俗,就越贴切。好比不夜城的狗尾巴巷,就像一条长长的,长着短毛的牛尾巴。
从形而上学的角度来说,这一线天的名字当得起贴切两个字,两侧是深灰色的高山峻岭,中线是狭长的山谷,站在山谷中向上仰望,你只能看到一片天。
一片小小的天。
雪没了,变了雨,雨不大,一点点,细如牛毛。
甚至淋在身上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无论是许墨和是莲花,甚至颜赤扬都感觉到了一股凝重的气息,仿佛这峡谷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他们停了下来。
深知内情的聂青青也跟着停了下来,林绛雪虽不知道,但她的感应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所以同样感觉道了那股危险的气息,就像在这山谷的某一个地方,潜伏着一条蛇,在阴毒的凝望着自己。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问:“怎么了?”
许墨笑,笑的讥讽而冷酷。
“出来吧!”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林绛雪说的,而是用真气讲声音送达山谷的每一个角落,荡开的音波纹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态,仿佛波纹,又仿佛什么都不是。
山谷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就连随处可听的风声,仿佛也成为了奢望,或者说,就连风都被囚禁了。
柳青芙环视左右,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存在的证据,四下空空,空的过分。
“没有人,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她说。
许墨并没有理会柳青芙,冷笑道:“出来吧!”
又是一声,同样没有回声,只是这一次连柳青芙也感觉道了不对,她感觉道了一股异样的气息,如同这平静之中压抑的什么东西。
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敢问,更不敢说。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男声:“果然是从玲珑宝塔里出来的人,感觉居然敏锐到了这种程度。”
风骤起,声音随风而来,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从不来自于任何方向。
马蹄起,声隆。
众人顺着马蹄声的方向抬头一看,只见十几名骑士骑着高头骏马,山谷的白雾,一路疾驰,在距离许墨等人是十几米的位置,领头的骑士忽然一拉马缰,骏马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双蹄前蹬,半个马身扬起。
骑士又一扭身拉缰,马蹄立刻落地,之前还疾驰的骏马立刻止住,整个动作说来复杂,但看起来却是干净利落,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完成。
众人惊讶。
若是一个人完成这个动作,或许他们还未必惊讶,但十几个人整齐划一的完成同一个动作,就有些骇人了,更不用说,这十几个人中,还有他们熟悉的人。
“师傅!”颜赤扬脸色微变。
领头的骑士正是颜赤扬的师傅,赤霞宗的宗主赤青子,他并没有穿着颜赤扬熟悉的道袍,而是换上了一身紧身黑衣。
颜赤扬知道师傅有一个习惯,当他杀人的时候,不需要鲜血溅到道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