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憨厚男人的形象,李厚天,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做事认真,处理军务从无差错。
在叶胜天昏迷时,就是他负责处理云营的军务,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样一个人会是苍王的手下吗?许墨心中冷笑,再次点下了郭德的穴道。
痛苦再次袭来,甚至比之前加大了不知多少倍,这一次郭德没有呻吟,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呻吟的力气,只能如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
几分钟,仅仅几分钟,他的人就像从水塘里掏出来一样,脸色苍白无比。
许墨再次止住了这种痛苦。
“我最后说一遍,机会只有这最后一次,如果你骗我——”他没有说出下文,但下文已经很明显了。
体会过升级的痛苦,郭德也明白,倘若自己在玩什么花样面前这个恶魔绝会说到做到,他只能用撕裂的声音说道:“是铁甲士的首领,崔晨。”
“崔晨?”许墨疑惑的望向顾老爹。
顾老爹沉吟片刻,说道:“这个崔晨我见过,当时我就觉得他的态度不多,现在想想,原来他是苍王的人。”
顾老爹的证明也让郭德松了口气,他真怕许墨不相信自己,又弄出什么其他的事情。
“现在、现在你可以放了我吧。”郭德低声说。
“放了你?”许墨冷笑道:“你凭什么让我放了你,就因为你说了实话?”
许墨的话将郭德彻底打入地狱,不过他也平静下来,经历了刚才的痛苦,死亡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就算或者出去,也会迎来暗卫一波又一波的追杀,甚至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语气那样,倒不如死在这里,死亡——或许是一种别样的解脱。
“你动手吧。”
许墨没有犹豫,右手探出,截断了郭德的筋脉。这是一种仁慈的杀人方式,不会给死者带来任何痛苦。
几分钟后,许墨回头对顾老爹说道:“你不会还想在这里休息吧?”
顾老爹看了看周围躺的横七竖八的尸体,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说小子,你就不能放了他们?”医者仁慈让他对许墨的作为有所异议,这也才是他不愿意出手的原因,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许墨摇头道:“杀都杀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了,不杀他们,难道让他们来杀我?”
顾老爹干笑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崔晨的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许墨疑惑的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老爹瞪大眼睛,“你不知道?”
“不知道。”许墨回答的理所当然,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顾老爹所谓的知道应该是什么。
顾老爹苦笑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语声稍顿,继续道:“叶胜天不是派了一支铁甲士和一支神机营去明溪村吗?崔晨这个铁甲士的首领也跟着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许墨无奈的盯着顾老爹,只希望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然而顾老爹却呵呵一笑,道:“真的,我可没骗你。当时还觉得奇怪,叶胜天为什么会把铁甲士的统领派给我们,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崔晨不忠的事情,想借我们的手,将他除掉。”
“亏我还觉得他是好人。”许墨恨恨的道,“早知道就不救这家伙了。”
顾老爹摇摇头,说道:“其实叶胜天还算不错的人,至少尽心竭力的抵御北山妖兽,若是换了别人,这个时候恐怕会选择保存实力。”
许墨没有说话,却微微点了点头。
云营,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中军大帐里只有三个人,刚刚恢复的叶胜天,李翰生,还有云营副帅李厚天。三个做围坐在酒桌旁,却没有动酒,也没有出声,就像三尊没有生息的雕塑。
过了好久,叶胜天终于开口:“厚天,你说可是真的?”
李厚天叹息一声道:“没错,崔晨确实是内奸。”
如果有可能,李厚天也不相信崔晨是内奸,但事实就在面前,若不是崔晨将下毒之人映入,若不是崔晨次次为其掩护,那人根本没有可能对叶胜天下毒成功。
但是,那可是崔晨啊……
李厚天痛苦的摇了摇头,道:“当年我们三个一同入军服役,一同镇守孤城,一同死去逃生,我也想不到他会背叛你。”
叶胜天叹息道:“人是会变得,或许、或许我们应该多关注他一切。”
李厚天没有说话,只是一口酒灌入肚中,李翰生见了,不禁叹息道:“如今已证明是他,你们为何还要将他派出去?”
李厚天与叶胜天对视一眼,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李翰生忽然明白,要杀掉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
深夜。
本应是个万物安眠的世界,此刻却因为大山等人而多了一份生息。他们点起篝火,围坐在一团,喝酒,吃肉。
山里人没有多少讲究,酒是劣迹,却也足够猛烈;肉是烤肉,却是山中的野味,十几个男人围坐着,吃着烤肉,喝着酒,说着白天的见闻,倒别有一番闲趣。
可任谁都知道,这闲趣之中夹杂着一种晦涩的隐虑,并不明显,甚至所有人都避谈,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篝火在燃烧,缭绕的火苗如果丝绸一般,光线照亮了人脸,大山却不看不清这些人的脸,仿佛所有的面孔在他面前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醉了。
大山的酒量不错,但再不错的酒量也不能以一敌多,当许多人一起针对你的时候,酒量再好的人都会醉倒。
大山醉了,却没有倒,他在醉倒的边缘,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大山,你说我们能度过难关吗?”
“能!为什么不能?”大山条件反射的说,他口中喷出的酒气,在低空凝聚成白茫茫的雾气,瞬间又凝结成霜,山中的空气总是冷冽,就像一把刀子割戮着皮肤,那刺痛的感觉让他稍稍清醒。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上一次,村里的男丁人人负伤,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这一次没有喜儿他爹,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谈话终于不可避免的触及到了那不像触及的地方,即便大山再坚定,再有信心,也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话。
抵抗没错,但抵抗的代价却实在太大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大山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