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端上来一碗宋嫂鱼羹,温维雍端起小碗,帮舒安歌盛上:“你爱吃鱼,这家茶馆的江南菜做的很地道,听说掌柜的是从那边迁来的。”
话说到这儿,温维雍心里有些难受。
三妹是极爱吃鱼的,柳姨娘最厌恶她吃嘴,一个小孩子多挟两口菜,都要被柳姨娘当面拿筷子打手。
那时的三妹妹好生可怜,温家不缺一口吃,也不缺一口穿,她比宅里的小丫鬟还要落魄。
有一次过年,家里大鱼大肉吃腻了,厨房里剩了许多饭菜。
三妹偷溜到厨房吃了半条剩鱼,被柳姨娘喝令脱了棉衣,打的满身都是血道子。
最后还是丫鬟悄悄禀了母亲,母亲责令柳姨娘大过年的不要动火气,这才解救了三妹。
如今想来,柳姨娘哪是管教孩子,分明是报复宿世仇敌。
温维雍心有戚戚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面上带着惭愧之意:“你马上就要入学了,我也不知该送些什么。一点小意,你自己收着,置办一些上学用的行头。”
为避免尴尬,舒安歌接过了信封:“多谢大哥,学堂那边,我要缓上两个月再去报道。母亲那边,你要多照应一些了。至于柳桂香和那个人,你要多提防一些,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不好的事来。”
舒安歌连温广厚的名字都懒得提,直接用“那个人”三字来代替。
温维雍领会她的心思,单手撑着桌子,微微摇头笑容苦涩:“我这个当大哥的太不称职,遇到这样的情形,还要妹妹你来操心。你放心,若是耿先生查出来,母亲中毒是父——那个人和柳姨娘的手比,我决计不会优柔寡断。”
“兄长有这样的决断就好,你和母亲都是善良的人,太容易原谅别人。”
温维雍深深的望了舒安歌一眼,轻声道:“要说善良,妹妹才是最纯善的那个。我这个做兄长的有百般不称职,你却从没搁在心上。”
“大哥已经做的很好了,还有母亲,至少你们不曾刻意苛待我。”
原主从没仇恨过自己的生母和兄长,相反他们二人几乎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越缺爱的人,就越舍不得放下那一点牵绊和挂恋。
“往事不再提,只愿我们兄妹还有母亲,日后能太太平平顺顺利利。九月就要开学了,妹妹离开两个月是要去哪里?”
在和妹妹对话时,温维雍总是习惯的用商量探讨的口吻。
虽然他比三妹大了五岁有余,但她表现出的通透和灵秀,时常让他忘记了两人间的年龄差距。
“我要去云城一趟,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就会回来。”
舒安歌没细说,温维雍也没追问,只是劝到:“我知道你心里是个有成算的,但还是想多提一句。耿先生虽是个好人,你平时也该多留个心眼。”
妹妹才十五岁,温维雍实在不舍得她背井离乡。
只怪他这个做兄长的没本事,遇上这样的大事,束手无策半点解决方法都没有。
“我明白的,对了,兄长,我先前去参加入学考试时,曾遇见一对叫程文娘的母女。她们若是到中法和爱医院提起我的名字求助,还望你帮衬一二。”
“形容样貌如何?妹妹心肠太好,万不要被骗了。”
温维雍一口应下替舒安歌做事,又担忧她被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