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进去说。”姜六生怕被茶帮的人盯上,把大头推进屋,然后跟进来叮嘱道:“柱子,把门板上起来,别让人看见。”
“六哥,等等。”
“咋了?”
柱子回头看看韩秀峰,随即指着大头道:“六哥,我晓得你们想让大头跟四哥一道去京城,也晓得四哥点了头,不过这不是还没走吗,干嘛急着让大头过来?”
“码头不能呆,码头全是那帮龟儿子的眼线!”
“码头不能呆,我这儿就能呆?”一想到大头可以跟四哥一起去京城,自个儿只能呆在这看家,柱子就是一肚子郁闷,故作不快地说:“这是我家,我上有老娘,乡下还有没过门的婆娘,你们怕麻烦我就不怕?茶帮那些个龟儿子要是晓得大头在我这儿咋办?”
“放心吧,他们想破天也想不到大头会在这儿,再说你跟大头也是兄弟,不能见死不救。”姜六拍拍他肩膀,指着八仙桌道:“就这样了,我还得跟你四哥说正事。”
大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来这个阴森森的地方,觉得柱子家有鬼,甚至觉得柱子身上有股死人味儿,竟捂着鼻子悻悻地说:“茶帮那些龟儿子有啥好怕的,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又不是没打过。”
“打,除了打你还晓得啥?这是有八爷、六哥和四哥的,要是没八爷四哥他们帮你在外面奔走,你龟儿子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打进死牢,顶多能活到明年秋天,等着秋后问斩吧!”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柱子更来气。
“不就是杀头吗,有啥好怕的,头掉了也就碗大块疤,劳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没心没肺,川帮的几百两银子真是白花了。
韩秀峰实在听不下去,抬头紧盯着他问:“大头,你再说一句试试?”
在大头心目中读书人全是文曲星下凡,不能得罪甚至不能顶嘴,耷拉着脑袋嘀咕道:“四哥,不是我想说,是柱子先说的……”
“把行李放下,坐那边去。”
“哦。”
“四哥,八爷说得对,就你能治住这龟儿子。”姜六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放在韩秀峰面前,笑道:“码头全是茶帮的眼线,大头是真不能呆,在你这儿没事,只要他不出门,谁也不晓得他在这儿。”
“听见没有,既然来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不许出门!”柱子忍不住回头道。
大头看着身边的纸人,忐忑不安地问:“你们要是不在家呢?”
“我们不在家你也得老老实实呆着。”
“不成啊!”
“咋不成?”
“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怕!”
“你不是很能耐吗,连杀人杀头都不怕,还有啥好怕的?”
“我怕鬼,”大头越看纸人越渗得慌,禁不住往边上挪,边挪边嘟囔道:“你家有鬼,隔壁有鬼,对门也有鬼,你们这儿好多鬼,我啥都不怕就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