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瀛身为扬州府清军总捕同知,能管到扬州辖下的所有州县,唯独管不到淮南的那些盐场,阴沉着脸道:“他是盐官,驰援的不只是扬州,更是运司衙门,这又关我们何事?”
“那个黄之新不晓得是真患病还是贪生怕死,一到曲塘就病倒了,把那三百多乡勇拜托给了韩志行,韩志行不晓得该如何处置。”
“韩志行有没有说那些乡勇堪不堪用?”
“韩志行在信里说全是青壮,到底堪不堪用就不晓得了。”
徐瀛沉吟道:“送上门的青壮,不要可惜,可就这么收下也不合适。毕竟他们是驰援扬州的,就这么截下来刘良驹和明伦将来指不定会怎么推卸失城之责呢。”
胡师爷深以为然,禁不住坐下道:“东翁,这件事给我提了个醒,您想想,连一个小小的盐课司大使都晓得驰援扬州,我们要是按兵不动,只顾着守泰州,将来会不会落个见死不救的骂名?那些御史只晓得风闻奏事,他们才不管我们就算召集兵马去了也是于事无补。”
“去自然是不能去的,不过你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我们可不能拼命守住城却落个被究办的下场,所以还是得驰援,但怎么个驰援法儿得好好想想。”徐瀛顿了顿,又说道:“何况我们现在需要的不只是能战的乡勇,一样需要时间!光靠拆几座桥,填几条河是挡不住贼匪的。”
“命韩志行、李昌经和张光成率乡勇去泰州与江都交界处阻截?”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泰州与江都交界处无险可守,他们就算把乡勇全拼光了也挡不住贼匪。”徐瀛再次走到这些天不晓得看了多少次的地图前,指着地图回头道:“既然要阻截,不如让他们走远点,去万福桥,在廖家沟东岸设防!”
廖家沟虽然叫沟,但并非一般的沟渠,而是宽两三百丈,深十几丈的一条大河,扬州城四周的运河、七里河、横沟河、沙河虽叫河,但没有一条能比得上廖家沟。廖家沟不但宽、不仅深,而且是一条非常紧要的水道,在扬州城东往南流,然后转向东与芒稻河汇合,入夹江,再往东南流,至三江营入长江。
换言之,只要能守住廖家沟,贼匪就来不了泰州!
胡师爷岂能不晓得徐瀛的良苦用心,可还是提醒道:“东翁,那边不但离扬州近,而且是江都治下。”
“我们不是要驰援扬州吗,不去江都怎么驰援扬州?”徐瀛反问了一句,又紧攥着拳头道:“更何况我徐瀛并非泰州正堂,而是清军总捕同知,别说差乡勇去江都,就是去江都招募乡勇,江都知县也不敢说三道四!”
“行,我就这么回韩志行。”
“不用给他回信,你拟好申领空白部照的公文便亲自去一趟姜堰,韩志行到底有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神乎其神我心里真没底,李昌经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张光成一样靠不住,你不代我去一趟我不放心。”
士为知己者死!
想到这些年徐瀛一直以礼相待,胡师爷咬咬牙,站起身拱手道:“东翁,晚生不但要去,并且这一去就不打算回来了。只要晚生有一口气在,贼匪就过不了廖家沟,更来不了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