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钦差大臣琦善六百里加急奏报,泰州知州张之杲知道贼匪进犯扬州的消息后,当即同角斜场盐课司大使韩宸一起招募编练乡勇,命署理州同韩秀峰和他的儿子张光成率泰州和角斜场一千多乡勇驰援扬州,结果等志行率乡勇赶到距扬州不远的万福桥时,漕运总督杨殿邦、两淮盐运使刘良驹,前任盐运使但明伦和扬州知府张廷瑞竟弃城跑了,将偌大的扬州城拱手相让,志行只能在万福桥头设防,阻截贼匪进犯泰州。”
“后来呢?”
何恒喝了一口水,激动地说:“贼匪果然兵分两路,一路打算经万福桥去犯泰州,一路从南边的湾头、仙女庙,沿运盐河进犯泰州。志行率一千乡勇跟贼匪厮杀了一天,不但守住了还缴获到被贼匪抢走的两江总督关防大印。泰州知州张之杲也率青壮在泰州与江都交界的白塔河击退了贼匪,阵斩贼匪四百多人,皇上大喜,命军机处商讨该如何封赏。”
“志行不是去做巡检了,啥时候署理上州同的,这官升的也太快了吧!”
“这我就不晓得了。”何恒想了想又说道:“听白天当值的小军机刘锡慧说,志行在与贼匪厮杀时受了伤,已经上了告病的折子,也不晓得皇上会不会恩准。”
“伤的重不重?”
“不晓得,不过都上告病折子了,估计伤的不轻。”
“受伤总比……总比殉国好,看志行的面相不是个短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对对对,黄老爷说得对,志行这次有惊无险,接下来一定会官运亨通。”何恒回头看着众人,又眉飞色舞地说:“向大人是我们重庆人,志行也是我们重庆人,他们在南边打胜仗,我们这些在京城的同乡脸上也有光!”
“说得好,说得对!”吉云飞立马掏出钱袋,翻出一把散碎银子,抬头笑道:“温掌柜,万福桥大捷,这不光是朝廷之幸,也是我重庆会馆的大喜事。今天太晚了,明天好好操办一下,别舍不得花钱,操办的越热闹越好!”
“是应该好好操办。”黄钟音反应过来,也取出一锭银子。
他们两位都出了银子,敖彤臣和敖册贤也连忙摸起腰包,任禾懵了,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怎么也想不到韩四这才去江苏为官几天,不但摇身一变为从六品的州同,还带兵打了一个大胜仗。
温掌柜则乐的心花怒放,一边按会馆的规矩收银子,一边急切地问:“黄老爷,吉老爷,操办是小的份内事,只是明儿个要摆多少桌,要请哪些老爷过来?”
在黄钟音看来这不只是帮远在江苏的韩四庆祝,也是重庆府乃至整个四川在京文武官员扬眉吐气的时候,沉吟道:“军机处的那几位要好的章京一定是要请的,六部的侍郎不一定会来,但请帖一定要送。六部的司官尤其吏部和兵部的司官能请的全要请到,志行是文官,而且只是署理州同,用不着他们关照,但向大人那边今后少不了他们关照。”
“这么说要准备十来桌上席?”
“照十六桌准备,这些银子不够先用会馆的公费垫上,等刘存厚到了向大人的营内,向大人自然会差人送银子来。”
向荣虽然跟琦善一样是钦差大臣,但他既出身低微又是汉人,皇上并不是很相信他,朝中的那些王公大臣甚至对向荣手握重兵有异议,他那个官想做得稳,朝中不能没人帮他说话。所以向荣早在湖北时,就差人来京城活动,结果银子花了不少,能帮着说话的靠山却是一个也没能找着,只能退而求其次求黄钟音、吉云飞等同乡关照。
想关照就得互通消息,而年前来京的刘存厚又一心想去建功立业,黄钟音和吉云飞干脆让刘存厚去向荣麾下效力,既能帮着出谋划策,又能互通消息加强联络。
温掌柜晓得一些内情,根本不担心没银子,连忙躬身道:“好的,我这就去张罗。”
目送走温掌柜,黄钟音喃喃地说:“志行也真是的,刚立下大功就要告病。要说养伤,在哪儿不能静养!”
敖彤臣附和道:“是啊,他要是就这么致仕也太可惜了。”
这么多人中吉云飞最了解韩四,忍不住笑道:“诸位,如果我没猜错,志行是想家想娃了,他这是想功成身退!”
“博文兄,你是说志行的伤不重,说不定压根没受伤?”
“这话不能乱说,但他想告病可没那么容易。你们想想,整个扬州府敢与贼匪想抗的文武官员能有几个,又有几个能打胜仗的。皇上一定不会恩准,就算伤的很重也只会让他在泰州养伤,绝不会让他就这么辞官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