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洋船?”韩秀峰有些意外。
“老弟有所不知,为查缉走私,监督署前年斥资购置了两艘洋船,一艘叫羚羊号,一艘叫羊神号。”吴健彰从张光生手中接过茶,接着道:“道光二十九年,为攻剿江匪海盗和打捞救难,商船会馆联合山东、宁波等商船同业会禀请设立了船捐捕盗局,筹银购置了太平、铁波两艘火轮。这四艘洋船还在,并没有被乱党抢走。”
韩秀峰没想到朝廷这边还有四艘洋船,下意识问:“船工水手呢,船工水手在不在?”
“全在,不但有船工有水手,也有会操炮会放枪的船勇。”提到剩下的这点家底,吴健彰又激动地说:“刘丽川那帮杀千刀的犯上作乱时,羚羊号正好停泊在县城城北的河边。船上不但有炮和火药,还有一批为编练乡勇跟花旗洋行购置的洋枪。乱党开始不知道,等他们知道了想去抢时,花旗副领事金能亨已命海军陆战队将船拖租界来了。金能亨晚上说了,明天一早就将羚羊号和羚羊号上的枪炮火药原封不动交还给我,有船、有枪、有炮,看我们怎么收拾那帮杀千刀的!”
韩秀峰暗想打仗是会死人的,能不打就不打。何况我是来署理江海关监督的,不是来署理苏松太兵备道,征收关税为大军筹饷是份内事,平乱则是另一码事,权衡了一番,不动声色说:“吴兄,你我的当务之急是课征关税,是为朝廷筹饷,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关税收齐吧。”
“韩老弟,我明天一早就差人把四艘船上的船工水手和船勇喊回来,等人齐了我就率人去江上收税!”
“要是英吉利和法兰西的商人不交呢?”
“不交税就不让他们靠岸,就不让他们卸货!”
“拦得住吗?”
“拦不住也要拦!”看着韩秀峰若有所思的样子,吴健彰解释道:“老弟大可放心,那些洋商我不但认得,多多少少还有点交情,那些兵船上的船长军官也一样,他们就算不打算交税也不会太过为难我。”
“吴兄果然是通夷之才,秀峰佩服!”韩秀峰放下茶杯,拱手道:“既然吴兄成竹在胸,那一切就仰仗吴兄了。”
“谈不上仰仗,我这也是将功赎罪。”
送走吴健彰,张光生不禁感叹道:“四爷,以前个个瞧不起刚才这位,连市井百姓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非议。现在想想之前真小瞧他了,他确实有点本事,跟洋人打交道,没他还真不行。”
“是啊,通夷之才,并非浪得虚名。”韩秀峰走进卧室,看着又大又软的洋床,沉吟道:“我估摸着在洋人眼里,他应该是最通情达理,最好打交道的朝廷命官,不然也不会跟他吉下这么深交情。仔细想想,刘丽川倒是个有见地的,居然能想到拉拢他,甚至想让他做上海都督。”
“四爷,您是说城里的乱党想通过拉拢他巴结洋人?”
“洋人船坚炮利,洋人势大,连朝廷都不敢得罪洋人,何况城里的那帮乌合之众。吴健彰嘴上虽说没有也不敢挟洋自重,但事实上在洋人眼里他真的很重要,洋人尤其花旗人真把他当朋友。”
韩秀峰回过头,看着张光生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道:“就算我们不保他,洋人一样会保他。总之,他这样的人可用不可杀,更不能把他推到乱党那边去。”
ps:又感冒了,头晕脑胀,今天只有一章,请各位兄弟姐妹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