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巴县同乡!”
“同乡也不行。”
“好吧,我先去扎营,等营扎好再来给韩叔赔罪。”
……
虎坤元垂头丧气地回到桥头,赶紧约束部下,让部下们沿着河边扎营。
一个把总忍不住凑过来道:“小虎,别这样,他不把我们当同乡,我们还不把他当同乡呢。不就是个运副吗,有啥了不起的。”
“闭嘴!”
“咋了?”
虎坤元抬起腿踹了那个把总一脚,咬牙切齿地说:“你晓得的锤子!也不撒泡尿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把韩老爷当同乡。这么说吧,别说你我,就是我爹见着韩老爷都得客客气气,连向帅见着韩老爷都得以礼相待。”
“韩老爷是文官,他又管不着我们……”
“刘老爷和薛老爷也是文官,他们不一样管我们吗?”虎坤元反问了一句,又说道:“而且韩老爷跟刘老爷薛老爷不一样,他这官不是靠向帅提携做上的,更不是啥子候补。人家是实缺,还身兼松江府同知和江海关监督两职!”
“那又咋样?”把总下意识问。
“江海关监督是做啥的,是收税的!再想想我们江南大营最缺啥,缺的不就是银子吗?”
“小虎,你是说向帅都得求着韩老爷?”
“你才晓得啊,给我管住你那些手下,千万别再惹韩老爷生气。要是管不着手下人,被韩老爷晓得了,到时候别说我,连我爹都救不了你!”
“晓得了,我这就去跟弟兄们说。”
把总话音刚落,一个额外外委突然道:“小虎,你爹来了!”
虎坤元顺着额外外委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他爹虎嵩林正率着十几个亲兵,拥簇着薛焕和刘存厚迎面而来。
“坤元拜见薛老爷、刘老爷。”虎坤元不敢怠慢,急忙迎上去躬身行礼。
薛焕急切地问:“小虎,苏尔泰说韩秀峰韩老爷就在这儿,你有没有见到韩老爷?”
“刚见过,就在前头那个院子里。”
“你们是不是惊扰了韩老爷?”
“我们不晓得会在这儿遇上韩老爷,我们……”
“算了,赶紧带路,赶紧去通报。”
“遵命。”
一下子来了三四个同乡,不见实在说不过去,韩秀峰听到大头的通报,放下刚拿起的书出迎。
刘存厚早晓得韩秀峰年纪不大,却没想到韩秀峰竟如此年纪,不禁拱手笑道:“志行,我们终于见着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没想到你会来上海。”
“我署理松江府海防同知兼江海关监督的事你们不晓得,许大人没跟你们说?”
“这些天我们光忙着打仗了,收复完嘉定就去收复青浦,然后是川沙,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许大人了。”
“辛苦辛苦,您几位真是劳苦功高,只再忙再苦也不能任由手下烧杀抢掠、为害地方。”
刘存厚老脸一红,急忙拱手道:“志行,别人不晓得你是晓得的,我和觐堂也是刚领兵,都没来得及认全手下的那些兵勇就得星夜率他们来松江平乱,甚至还拖欠他们两个多月粮饷,能把他们带到松江府,能让他们奋勇杀贼实属不易。”
“志行老弟,不怕你笑话,我们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薛焕也苦笑道。
韩秀峰心想如果不做松江府同知也就罢了,但既然已经是署理松江府海防同知就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抬头看看他们身后欲言又止的老虎和小虎父子,低声问:“觐堂兄,你们带来了多少兵勇,一个月大概需要耗费多少粮饷?”
“来了六千八百多兵勇,一个月耗费的粮饷,折银少说也要十万两。”
“十万两是吧,只要你们能严明军纪,约束住手下那些兵勇,不要让他们为害地方,我和乔府台会想法儿腾挪支应。”
“志行,我就晓得只要有你在,我们就不用为粮饷发愁!”
“志行老弟,你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我帮你们,你们也得帮我。”
“老弟大可放心,刚才的事绝不会再发生,谁敢再为害地方,用不着你开口,我都不会轻饶他!”
跟他们还能说什么,能得到他们这个承诺已经很不容易了,韩秀峰暗叹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三位,你们不晓得我在这儿,我早晓得你们要来,不但早准备好给你们接风洗尘,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什么礼?”薛焕好奇地问。
“忘了介绍,这位是‘日升昌’上海分号的伍先生,这些天伍先生受乔府台之托一直在帮着打探贼情,城里究竟是啥情形,伍先生了如指掌。”
上海是会党的老巢,薛焕和刘存厚很清楚想收复上海绝没收复嘉定、青浦那么容易,想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禁笑道:“这还真是一份大礼,志行,要不酒我们等会儿再吃,先听听伍先生打探到的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