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萱想着从前那些事,再看着眼前这个人,脑子一热,一把就抓过身边要扶她起来的宫人,大声道:“快去,去跟我父王说,就说我不要嫁给琴扬了,我要废除与琴扬的婚约!”
那宫人被她喝得发懵,但还是往秋风殿里去了。
淳于萱直勾勾地盯着君慕息,盯得让转过身来看她的白惊鸿都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下,想把淳于萱的目光给挡住。
结果淳于萱发了飙,猛地扑过来,一下就把白惊鸿给推到了一边。
白惊鸿本来就迷迷糊糊的,脖子疼得跟要断了似的,让她这么一推直接就往地上栽,君慕息只得又扶了一把,轻轻地说了句:“无碍,让她与我说话。”
淳于萱急了,“你怎么老是扶她?
她是我父王的女人,你管她作甚?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不,不管你是谁,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夫君,我们明日大婚,这事就这么定了!”
君慕息听得皱眉,开口相问:“你明日不是要与琴扬大婚?
为何突然要毁了婚约?”
亏他当初还心肠好,怕婚约一毁就毁了这女子的一生,还与阿染好一番商量这事应该怎么办。
却没想到毁婚一事竟是从淳于萱的口中说出来,而且还变脸如此之利落干脆。
淳于萱摆摆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管手腕方才被石子击得都发青了,站起来就要往君慕息身上扑,君慕息无奈,只得带着白惊鸿一起后退躲避。
淳于萱有些着急:“你别躲着我,你听我说,之前我一定要嫁给琴扬那是为了同任秋雁争个高下,我纯粹是为了气她。
其实我对琴扬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觉得任秋雁喜欢,我就不能让她得逞。
再加上琴扬也确有几分样貌,的确也把这凤乡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迷得七荤八素的。
所以我就觉得能嫁给他挺有面子,这才闹腾了好多年要父王赐婚。
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打心里喜欢他的,我喜欢的应该是你这样的,你才配做我的驸马。”
她一边说一边就往前凑,君慕息步步后退,淳于萱都快急哭了。
“你别退了,我也不管你是谁了,你爱是谁是谁,只要父王赐了婚,你就是我的驸马。
到时候你我坐在喜房里,你再好好地跟我讲你是谁。
我这就去找父王,你在这里等着我!”
她说找就找,转身就往秋风殿里跑,还告诫一众宫人:“把人给我看住了!”
君慕息已经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歌布的圣运公主果真是个奇人,也果真是个不长脑子的笨蛋。
但也好在她是笨蛋,彻底打散了他因这一场婚约而起的愧疚。
从今往后,对于圣运公主,他不需要再愧疚,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他转回身,又扶起白惊鸿,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那些被勒令看着他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该拦还是不该拦。
但总归是不敢拦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圣运公主的赐婚肯定求不成,因为国君陛下就快要死了。
国君新丧,公主是要守孝的。
白惊鸿缓过来了一些,走路不成问题,除了脖子还疼,喘气也有些费劲之外,到也没有大碍。
于是她挣脱了君慕息的搀扶,坚持要自己走。
君慕息于是松开她,将脚步放慢,配合着她的节奏继续向前。
两人谁也不说话,走得也不快,像是在等着什么。
终于,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那是淳于萱的声音,叫的是“父王!父王!”
有宫人们的哭声传来,悲戚瞬间溢满了整个宫院。
“国君驾崩了。”
孟书玉追了出来,追上白惊鸿说,“惊鸿姐姐,国君驾崩了。”
白惊鸿站在原地,怔了住,半晌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捂住脸蹲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孟书玉有些懵,他以为白惊鸿会很开心,会说她的仇终于报了。
可是没想到白惊鸿却哭了,哭得还这么伤心,看起来比圣运公主还要伤心,莫不是她真的喜欢上了国君?
怎么可能,白惊鸿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噩梦。
她不是哭淳于傲,她只是在哭她自己。
哭她被淳于傲彻底毁掉的人生,哭她被段家放弃的年幼时光,哭她被郭叶白三家摆布的那些负月,也哭她被林寒生欺辱,怀上家奴的孩子。
她哭她这一生的路终于走完了,那么沉重的路,到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不该用一场痛哭来做为告别吗?
君慕息就由着她哭,也不劝,只是问孟书玉道:“你父亲呢?”
孟书玉答:“去了贵太妃那里。”
说完皱了眉,“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