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姐弟情深(2 / 2)

“怎么就不再等一等?”

看着熟悉的家,几个姑婆都红了眼眶。这里还是她们的娘家,但最爱她们的老母亲已经不在了。

姑婆触景生情,陈一元只能哄着。

姑婆们都已经七十多、八十多了,哄着。

“好好过日子,你阿祖最疼你了。”

“夫妻两人要互相体谅。”

陈一元赶紧应和,“我会好好的。姑婆也要注意身体,下次来喝孩子的满月酒。”

“有了?”大姑婆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陈一元满头虚汗,“没有了。现在没有。很快就走了。”

“阿一,努力了啊。”

陈一元嘴角僵硬了下,笑着点头,“好。我努力。尽快让姑婆过来喝满月酒。”

李晓艳脸红得像火烧,火辣辣的。

陈白羽‘噗嗤’的笑了出来,也难为大哥了这个老实的汉子了。

姑婆们祝福大哥和大嫂后就离开了,她们不能在这里让自己难过,别人看着也难过。

姑婆们就到大叔公家去了。

大叔公说自己身体不好,不愿意过来触霉头。

大叔公躺在‘地堂’的摇椅上,一脸的随意,“让阿一和晓艳给我送菜就好。我想吃肉,红烧肉。”

大叔公和姑婆见面,姐弟们抱头痛哭。

“你怎么搞成这样?”大姑婆拍了拍大叔公的肩膀,即使想用力也没有力气了。不知不觉,他们都老了,都成了要拄着拐杖,要被搀扶着才能走路的老头老婆子了。

“你说你”

大姑婆抬头看看天,“我好像还看到你在田里跑,看到你爬在牛背上傻笑,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大叔公这两年因为半瘫痪,心情郁闷,精神不好,看起来老了很多。

“大姐,我老了。老了啊。”大叔公浑浊的眼红彤彤的,“我好记得小时候装病让你背,你不乐意,我找阿妈告状哎呀。转眼就老了。我还没有吃狗肉呢。”

兄妹几个坐在‘地堂’里聊着过去。

那些过去都已经过去了六七十年,很多都已经记不清,记忆混乱。

好像做过,好像没有做过

姐弟几个都知道,这应该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可能没有下一次了。本来,在阿祖去世的时候,姐弟几个就以为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但是,接到陈阿一要结婚的消息,她们姐妹还是拄着拐着被孙子搀扶着过来了。一辈子姐弟,能见一面就是一面。

老了,总担心没有下次。

“日子越来越好,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是啊。我们姐弟几个,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老不死了。”

“怎么也要活得更久一些才好。”

大叔公看着已经满脸皱纹,眼神浑浊,说话都费力气的几个姐姐,眼泪鼻涕一起流。

擦了又流。

流了又擦。

也知道是不是老了,很多曾经一度忘记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他突然的想起了小时候,想起被姐姐们照顾的日子。

有些记忆,他甚至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儿子的?或者是孙子的?更或者是曾孙子的?

“大姐。”大叔公满是皱纹的手紧握着大姑婆同样满是皱纹的手,姐弟两都是满心的感慨。

能当八十年的姐弟,这也是缘故。

一辈子有多长?

已经过了八十多年。

还剩下多少?

不知道。

过一天,感激一天。

“等路修好了,以后我们姐弟见面就方便了。弟啊,要好好活。姐,还等着你来看姐呢。就像年轻的时候,扛着锄头就跑过来给姐撑腰。”

年轻的时候,她和婆家相处不好,是四个弟弟扛着锄头来给她撑腰。而现在,她只剩下两个弟弟了。

“你可别连锄头都扛不起来了。”

大叔公泪流满面,“大姐,我真的扛不起锄头了。大姐,当年,我不敢去的,我怕打不过姐夫。是小三,小三说,如果我不带头,他就先用锄头收拾了我。”

“呜呜。小三也走了十几年了。”

“姐。”大叔公又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大姐,没人欺负你了。”他的大姐夫早死了,现在大姐成了黄家的老祖宗,谁敢欺负?

陈白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相机给正在聊天的大叔公和姑婆拍照。这一幕幕真的很感人。

有些感情,经得起风吹雨打,经得起岁月的刀。

“小五,赶紧来给我拍照。”大叔公擦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大姐,你不知道吧。小幺常拍照。”

陈白羽赶紧给大叔公和姑婆拍照,单人照,合照。大叔公还把阿公给找来,让陈白羽给他们兄弟姐妹拍照。

大叔公、阿公、四个姑婆按照大小排靠在一起,看着镜头。

镜头里,是满脸沧桑的皱纹,也是感人肺腑的姐弟情。

大哥办了结婚酒席后,也跟着阿公和阿爸去修路。因为推土机还在工作着,村里的人也继续着。

阿婆带着阿妈还有陈白羽准备年夜饭。

又一年了。

陈白羽站在院子的杨桃树下,抬头看着杨桃树上点点粉点点白的杨桃花,想阿祖了。

挖掘机和推土机工作到年二十九,然后休息。

农场的年味已经很浓了,屋前屋后都被挂上了红灯笼,鞭炮声阵阵。

陈白羽很喜欢过年,热热闹闹的,有吃不完的小零食。可惜,她的小伙伴没有回来过年。

陈杏子要在医院值班,陈乐乐拿到新思路模特大赛的冠军后,就正式开始训练成为一名专业模特。

现在的正是陈乐乐的发展上升期,拼着呢。

叶长安在步队,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过年了。陈明倒是回来了,不过,他在忙着参加同学聚会,再加上两人都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无顾忌的聚在一起玩了。

“小五。”二堂哥一脸幽怨的看着正捧着书看的陈白羽。

“嘻嘻。二堂哥,你应该高兴。艳福不浅。”陈白羽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然后‘哈哈’大笑。

二堂哥过年前就开始相亲,一连看了好几个,都没有感觉。但在农村,真不能用‘没感觉’作为拒绝的借口。

在农村,大家更相信的是日久生情。

“小五。”二堂哥很郁闷,他真不想现在就结婚。

“不想结婚,你可以告诉大堂伯娘啊。”陈白羽翻个白眼,你不想结婚,别人还能逼迫你不成。

二堂哥挠挠头,用力的揪揪头发,“他们都不听我的。我觉得男人三十岁结婚刚刚好。”

“年龄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男人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婚后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有人早熟,年纪轻轻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也有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有些人结婚前懵懵懂懂,但结婚后瞬间就明白生活的意义,家庭的意义,然后奋发图强。这应该就是成家立业的意义所在。”

陈白羽有些好笑的看向二堂哥,“现在,大堂伯娘就是希望有个贤惠有聪明的女儿能让你明白家庭的意义,让你多一臂之力。”

陈白羽眨巴一下眼睛,挑挑眉头,“二堂哥,你为什么不想结婚?不要说什么‘没感觉’。有感觉,那叫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多半是男人对美女外表的惊艳的一种表现。不要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叫‘表里不一’。”

“不是所有的美女都内外兼修。不过,男人嘛。多数是视觉性动物,喜欢第一眼的感觉,也信任第一眼的感觉。”

二堂哥吞吞口水,“小五,我怕。”他是真的怕,怕再遇到像大燕那样的女人。

真的太可怕了。

现在,附近几个村都是关于大燕的八卦。因为大燕在年初二的时候指着她的婆婆骂,骂她不会教育子女,还骂丈夫窝囊废等等。

她婆婆被气得差点晕倒过去。更让人无语的是,过年后走亲戚,大燕不愿意走婆家的亲戚,只探望娘家亲戚。

每次婆婆和丈夫要去走亲戚,她就躺在床上装病,要装模作样的熬药。根本就不顾忌农村过年不能熬药的习俗。

等婆婆和丈夫出门后,她立刻从床上起来,收拾东西回娘家,然后跟着娘家人一起走亲戚。

别人看到后疑惑,大燕就一脸委屈的说‘婆婆不喜欢我跟着。’

气得她婆家想要打人。

最让二堂哥傻眼的是,他过年后去小姑姑家走亲戚,在路上遇到了大燕和她的娘家人。

大燕还瞪着他,说‘都是你害的’。

麻蛋的。

好怕怕。

他害她什么了?

不就是相亲不成功,然后她嫁给了邻村的人吗?

二堂哥郁闷死了。

“小五,你说要是再碰到一个大燕那样的人怎么办?”二堂哥心有余悸。

陈白羽两眼望天,白了他一眼,“那你应该是吸渣体质,只能自认倒霉。”

“小五。”

“二堂哥,你真的应该结婚了。”陈白羽上下打量二堂哥,“既然不喜欢相亲,为什么不自己找一个?”

陈白羽一脸的嫌弃,“在京都混了这么多年,白瞎到了这么的周末和假期。”

“你看看炳堂叔,雁堂婶就是他自己找的,眼光更多好。”

“好。我就按照雁堂婶的标准来找。”二堂哥瞬间就决定了。

陈白羽嘴角抽抽,很想说,你可能会一辈子打光棍的。像雁堂婶那样能干的女人,不少。但人家未必看上你。

算了。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

过年后的正月初六,陈白羽家接到大姑婆去世的消息。

原来,大姑婆在年三十的时候摔了一跤,头刚好磕着了,当时就说头痛。但因为怕出门后就回不来了,所以坚决不愿意去医院。

过年正是热闹喜庆的时候,大姑婆不愿意给亲戚朋友添堵,所以就让子孙满着不说。

初六了,大姑婆拉着几个孩子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头痛,然后人就去了。

“当时是磕着头了。她不愿意去医院,只用万金油擦了擦。哎,没想到,人就这样去了。”

报丧的人也是一脸的唏嘘。不少人都说,如果当时去了医院,可能就

不过,这些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作为大姑婆的娘家人,阿公带着阿爸还有炳堂叔过去帮忙办理大姑婆的丧事。而大叔公则哭着跪倒在‘地堂’上,他没想到,过年前的见面真的成了他们姐弟的最后一面。

那个握着他的手,让他好好活的大姐去了。

大姑婆去了,阿公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但生活总要继续。

初十的时候,挖掘机和推土机又开始工作,阿公打起精神,带着阿爸和大哥去修路。

果园里的鸡就全部成了陈白羽的工作。

陈白羽觉得她要请人喂鸡,否则,每天要准备几千只鸡的吃食,能把她忙死。

陈白羽请村里的小孩子帮忙割猪草、红薯藤,一捆草是五毛,一捆红薯藤是三毛,然后还有虫子和蚯蚓。

装满一个矿泉水瓶的虫子或者蚯蚓是两元。

陈白羽还请了村里的一个婶婶帮忙喂鸡,喂猪。

阿公瞪了陈白羽好几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陈白羽偷偷的在心里给自己数个大拇指,点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