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让青黛去送讯本就是让沈宓搭救她的,不过她的本意只是想让沈宓找个由子把她从曜日堂调出去即可,没想到他亲自回来,不由高兴地迎了上去:“父亲。”
沈宓微笑抚了抚她头顶,父女俩这般亲昵,引得沈弋从旁也微红了眼眶。
沈夫人见状再次沉下脸来。
“怎么,我如今连立立她规矩也不成了?!”
沈宓上前来,弯腰作拱道:“母亲且听儿子细说,昨儿顾世子确是来找过雁儿,不过是问了雁儿几句话就走,何况当时也是知会过我与她母亲的,这并算不得有违礼数。”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如今沈家与顾家已然通交,顾世子也算是府里孩子们的长辈,儿子觉得,其实也不必过于拘着她们了。”
沈宓这个当父亲的都亲自出面说话了,沈夫人还有什么理由好纠缠?当下哼了声,无话可说。
沈弋从旁瞅了半日,遂从桌上递了水给她,柔声道:“二叔打这大太阳底下回来,想必也又累又渴了,太太望‘孙’成凤的心意是真,这儿子也不可能不疼着,还是请二叔坐下说话吧?不然累坏了二叔,太太回头又要心疼得睡不好了。”
沈夫人瞟她一眼,一脸的不豫立时烟消云散了,她哼笑道:“就你这丫头是我心肝肉儿,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说完敛了笑意,与沈雁道:“你下去吧!老二留下。”
沈宓使了个眼色给沈雁,看着她出了大门,便在堂上左首坐下来。
沈夫人跟沈弋道:“你也下去吧。”
屋里只剩了母子二人,沈夫人的脸色就真实得多了。
沈宓亲自替她沏了茶,然后举杯喝起来。
沈夫人望着他,说道:“雁丫头也九岁了,华氏如何还是没动静?”
沈宓背脊微微一僵,换了副笑脸道:“是儿子想等雁姐儿再大一点……”
“再大一点儿,等她出阁你当外祖父的时候再考虑么?”沈夫人踩着他的话尾冷冷地道,手上杯盏重重地搁上桌:“我看,不是你想等,是她生不出来吧?”
“母亲!”
沈宓站起来,皱着眉低下头去。
沈夫人深呼吸了口气,拖长音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年我已经让了你们一步,不管怎么样,我再给你一年时间,一年还怀不上,我就得按规矩来了。”说完她瞟了他一眼,露出丝冷意来:“自家姑奶奶生不出儿子来,我谅他华府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沈宓眉头越发紧了:“母亲!”
“下去吧。”
沈雁在华氏屋里等着沈宓回来,打算打探打探今日顾至诚与他的谈话,见他回来时脸色并不如先前明朗,也不知道沈夫人与他说了什么,但是也不便再问了,遂就回了房。
这里华氏见着丈夫默默无语,倒是有所领会,伴着他在厅堂坐了半日,说道:“太太是不是逼你了?”
沈宓伸手将她揽过来,下巴抵住她额尖,说道:“没事。”
华氏默然无语,闭眼倚在他胸膛上。
沈雁虽然不知父母此时的凄苦,但是从沈宓从曜日堂出来后的脸色也可推测出来,多半与华氏有关。而沈夫人针对华氏的无非是出身与未诞儿子这两项,而出身这项她顶多是心里硌应,独独生儿子这层,是很可以拿来作作文章的。
但这个事她眼下也没办法,沈宓与华氏这般恩爱都怀不上,的确让人头疼。
而在她设法改变既往命运的路途上,这却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一点。
在沈家未来很多年都不可能分家的前提下,华氏必须生儿子,才能真正改变命运。可是明明能生,这些年却为什么又总是怀不上呢?
没等她想出个眉目,晚饭后沈弋便过来了,说道:“璎姐儿在太太屋里跪了大半日,刚才出来的时候站都站不住了,嬷嬷背了回房之后听说又发起了高热,咱们也瞧瞧去。”说完她又叹道:“也都怪我,明知道她身子弱,当时也没劝劝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