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闪开!”华钧成瞥着她,再拉着脸瞪向沈宓。
沈宓看见大舅哥这副模样,便知来者不善,顿时轻拍了拍华氏胳膊,与她道:“你先下去备饭,我这里与大哥说会儿话。”
华氏担心地瞄了眼他,不肯挪窝。沈宓遂牵着她到门口,轻推了她出去。
刘氏死后府里也发讣信去了金陵,沈家出了事他是肯定知道的,再者华氏虽未曾跟他说过,但从这几个月华家并不曾来人推测,多半她为了避免再生误会,已经把事情前因后果去信跟他们说明了。
华钧成兄妹五个,如今只剩这一个妹妹,也只有这么个亲人,心里自然对她格外疼爱。虽说当时没来找他理论,这次趁着进京述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了。
沈宓掩了门,回转身,凝望着华钧成,深深揖了下去:“沈宓疏忽大意,以至于内宅失守,险些痛失佩宜,大哥要打要骂,但请随意。沈宓但不敢有半句怨言。”
华钧成瞪着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他大喝:“你还有脸叫我大哥!你还有脸跟我说‘险些’失去佩宜?你是个猪脑?你母亲对她横竖看不惯,她瞒得我们死紧,你看不出来吗?!你却由得她一个人忍气吞声地顶着!
“你小子当年为了娶她跟我说尽了好话,可知道佩丫头当初并不是非得嫁你不可!
“早知道嫁给你是这样的下场,我他*妈宁愿把她嫁给城东米铺掌柜家儿子!你说说你读一肚子圣贤书有什么用?习的那手琴棋书画有什么用?在朝堂横着走又有个屁用!你连自个儿媳妇都保不住!要不是雁丫头,我他*妈是不是得进京来给妹妹收尸了?!
“我老华家虽不如你们家有学问,但我们家没有让媳妇吃亏的先例!我们家的媳妇闺女都是当宝贝养着的,你看看佩丫头跟着你!生雁丫头的时候难产,你母亲嫌她生的是丫头,便笑里藏刀说些有的没的!这是你嫂子亲耳听见!
“这事弄得她月子里得了心病,每日里背着你哭,这么些年畏寒怕冷,孩子也怀不上!你他妈想过是为什么吗?!到头来倒是怪上她来了!她又不是不能生,是硬被你母亲逼成了这样!你除了会和两把稀泥,替她去回几句话又真正做过什么了?!
“你有脸叫我大哥,我他*妈没你这样的妹夫!”
他越说越气,索性上前两步,捉着沈宓衣襟将他勒在手里:“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今你居然差点让她送了命!我老华家是哪点对不住你们沈家?我不图你们记住当初举荐的情份,可你们怎能做下这丧尽天良之事!
“老子今儿来,就是来作主让你们和离的!佩丫头在娘家,一样还是我华家半个主人!你们沈家我高攀不起,我带着她跟雁丫头回金陵去!”
他蓦地伸手往前一推,沈宓后退撞上桌椅,在一片辟里啪啦声音中跌下地来。
华氏在门外听见,忍不住就要推门进去。黄嬷嬷拉住她:“奶奶还是让舅老爷出了这口气吧,倘若当时不是二姑娘,刘氏的诡计就得逞了!再者二爷心里对奶奶和华家一直愧疚,您不让他受这顿教训,他始终都会悬着这个事。”
华氏跺着脚道:“可哪有他这样骂人的?哪有他这样的哥哥?谁说要和离了?!”
还是要进去。
黄嬷嬷挡住她,意味深长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奶奶着的哪门子急?”
屋里似乎每个角落都充满着华钧成的怒气,沈宓扶着桌角站起来,望了他片刻,忽然开口:“我死也不会放她们走,我跟佩宜是拜过天地的,我无论生死都要与她在一起。我犯的错,我的疏忽,我会穷尽余生来弥补。
“大哥如何骂我打我我都接受,甚至可以想杀了我都可以,我感激大哥对佩宜的爱护,也深深地敬重大哥,但是我的女儿我来养,我的妻子我来照顾,我绝不能让你把她们带走!”
他个子虽然修长,站在壮硕如佛爷的华钧成面前甚至还高出半个头,但身板却如同大部分文人一般文弱,实力显得十分之不足一提。可当他逐字逐句说出这番话来,他身上的文弱却似乎又消退去了,转而多了几分逼人的强势。
华钧成瞪着他,半日熊扑到他面前往他肩膀狠捅了几拳:“你当我不敢打!”
沈雁坐在华氏屋里炕上,把玩着手玉麒麟沉水串儿还有大珍珠们,并听着福娘转述着墨菊轩的战况。
福娘看她悠然自得,于是问:“姑娘一点儿也不担心二爷吗?”说得难听些沈宓手无缚鸡之力,华钧成虽也不曾习武但他身量上到底抵得上两个沈宓,他那一拳出来,沈宓不得被揍晕?
沈雁叹了口气,她真是爱莫能助。
沈宓在这件事上错是有,但肯定没华钧成说的夸张,不过他不找沈宓又找谁出气呢?人家小门小户的妹妹在婆婆吃了亏,娘家哥哥都会吆喝着大帮人扛着扁担木棒上门理论,华家就更别提了,难道人家妹妹险些被婆婆害死,娘家人连个声都不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