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稷站在西园门口,攥得死紧的双拳也逐渐松了下来。
他望地吐了口气,抬头与辛乙道:“去跟顾大哥说,是我对不住他,回头我再跟他解释。”
绣琴这里躲在暗处惊惶了半日,只觉身子发虚几近站立不稳。而正不知所措之际,抬头却又见远处太监开道大步走来了皇帝与一大帮簇拥着他的朝臣,两脚更是发软,眼下怎么看这事都好不了了,她仿佛已经能感觉到刑台上的铡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她还这么年轻,而且还没有尝到做国公府世子夫人姨太太的风光滋味,她怎么能就这么死掉!
可是她不想死,眼下又要怎么办呢?谁能救得了她?
……是了,有人能救她!鄂氏,鄂氏就能救她!
她是奉鄂氏之命来监视沈雁的,而她也是那么地不希望沈雁嫁给韩稷,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哪里来的胆子敢向沈雁下手?她哪里会敢去挑唆宋萍?她若是被抓出来,那鄂氏也脱不了干系去,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想办法护住她吗?!
她忽然就来了精神,深吸了两口气,迅速地从山石后走出来。
西园子里随着皇帝的到来,其实大伙都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情,只是为着稳定人心,加上还有太后坐镇在戏园子里,所以无关之人并未曾赶过来看热闹罢了。
眼下敞轩这里中间已悬了珠帘,珠帘两边分别坐着朝臣和女眷,大理寺的人已经很快派了人去勘察现场,沈雁和陈氏等人因为沈观裕的到来,换了离他较近的位置站着。而魏国公因为韩稷曾央他提亲的缘故,一来便在不失礼的前提下打量了沈雁几眼。
在场的虽有男有女,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彼此熟络的世交关系,加之皇帝皇后都在此,也就免去那些繁文缛节了。
宋萍整个人已经成了灰白色,半倚着宋夫人站着,再也没有什么傲气。
宋寰这个时候还没来,但这并没有什么,沈宓也一样没来,他们还正在鸿胪寺衙门处理剩下的事宜。而鸿胪寺离此处还有很远,一时半会儿恐怕还传不到他们耳中。但是宋氏母女也并非孤立无援,宋萍的大伯母,在京外任巡抚的宋家大太太,二太太和府里的小姐还是在场的。
反而沈雁这边除了沈观裕便只有陈氏和华夫人,若一定要说谁仗势欺人,这话实在说不过去。
大家都在等着大理寺少卿带人勘察回来。
绣琴从人群之后走回鄂氏身边,短短一条路,拳头已握得透湿。
鄂氏因为事情有变,也察觉到这事不会化小,因而也聚精会神地盯着场中。绣琴回到身边时她并没有察觉,直到她附在耳旁说了句太后请她过去她才收回注意力,与邻座的荣国公夫人打了个招呼站起来。
出了敞轩往戏园子走过去,路过种着好几株大龙柏的草地,绣琴忽然抢步挡在身前:“太太恕罪,太后并没有传您,是奴婢有急事要与太太商议!”
鄂氏因着她打小就跟在身边,平日里也纵容她,听得她这么说,当即也只是皱了眉,沉声斥她:“你敢假传懿旨?!”
绣琴眼泪流出来,捉着她的袖子央求道:“奴婢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太太移步到僻静处待我详解。”
鄂氏见状也不由大吃一惊,不管是什么,先由她指引着到了无人的龙柏树后。站定后压声怒斥她:“你到底闯了什么祸?”
绣琴哭着跪下,含泪道:“奴婢该死,求太太救奴婢一命!”
鄂氏浑身一冷,更是心跳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快说!”
绣琴抽泣着,说道:“那碗辣椒水,是奴婢,奴婢泼的……”
“什么?!”鄂氏耳朵嗡嗡直响,整个人都懵在当场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绣琴看看左右,为了避人耳目,还是站起来附在她耳边,将事情来龙去脉俱都说了出来。
“你这个贱婢!”
鄂氏听完已然怒不可遏,扬手便扇了她两个耳光!“你竟敢在皇上的万寿宴上给我闯下这样的祸,你竟敢背着我自作主张?!她是正经的官家小姐,你不过是个连奴籍都未放的下人,连我都没想动她,你有什么资格去冲她下手?!”
“我也都是为了太太!”绣琴捂脸哭着,跪在地下,“如果今儿没有后来的事,奴婢十有八九就得手了,如果她的眼睛瞎了,不就解决了太太的心腹大患吗?而到时候大伙要怀疑也只会怀疑到宋萍头上,根本就不会疑心到奴婢呀!”
“你是在把全世界人当傻子!”鄂氏牙根都快咬断了,她都快气疯了,她怎么之前没看出来她竟会是个这么会拖后腿的人,她真是瞎了眼了!“你有那么聪明,就不知道凡事总会有意外?你若真有那么聪明,可曾想过倘若出现意外如何善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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