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婵她们不清楚,沈雁却是摸到了点蹊跷。顾颂甚死脑筋,听辛乙说自打他们订了亲之后,他连韩稷也时常避着不见,想必对他来说,曾经与自己的那段时光还是挺重要的。
这事弄的。
她站起来:“还不去把萱姑娘接回来?”
一时萱娘回来了,顾颂还绷着个脸送到半路,两个人脸上都看不出来有多么和谐,但人来人往也没谁会多注意他们,好歹是没落下什么话柄。
沈雁问:“怎么就撞上了?”
萱娘没好气:“出门不利。”
韩家这边也是里里外外热火朝天,韩家族里人全都过来了,顾家董家薛家也都来人了,前去迎亲的傧相十分好找,光这几家里的公子少爷就能凑出七八个,而再加上营里一众将官,包括左家秦家等将军府的一众子弟,简直不要太多。
魏国公脸上的笑容从三日前就已经挂在脸上了,老太太更是喜上眉梢,今儿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石青色起牡丹边的绣服。就连鄂氏神情里也有罕见的宽色。
颐风堂这边早就被薛停他们闹翻天了,韩稷平日持重,今儿也已有些绷不住,往往是话没开口先已笑开,哪里还找得到当年冷面土匪的半点影子?
薛停董慢房昱诸家兄弟以及将官们都凑齐了,顾颂没到大家心知肚明,却也只当没看见,大家只管喝酒聊天商量着下晌如何前去沈家迎亲。
韩稷陪着坐了会儿,辛乙就在后头轻戳他的肩膊。
到了内书房。辛乙道:“宫里传了旨过来,皇上下晌会到府里来。除此之外,鲁亲王府也来了人传话,世子赵符也将携同世子妃同来道贺,听他们的意思,还会留下来赴宴。”
“赵符要来?”韩稷凝眉摸着下巴,“这可有趣了。郑王呢?”
“郑王府一早送来了贺礼,但人没到,估摸着是不会来了。”辛乙道。“但奇怪的是他似乎也不打算去沈家,也是着人送了礼过去。”
郑王跟沈观裕的事在双方交过底之后便已经不是秘密了。按理说眼下郑王正是需要沈观裕这种实力后台的时候。而他两边宴会都不参加,他是要干嘛去?
韩稷想了想,说道:“派人去盯着他。碧泠宫那边也让他们注意点,防着郑王会趁机向赵隽下手。”
辛乙点头:“这些都容易安排。”
韩稷摆摆手。站起来。
午饭后前往两府的宾客渐渐多起来。
申正时分。宫里快马来传。说皇帝已经出宫。魏国公立刻带着侍卫亲至东华门外迎接。
皇帝出行光是仪仗便前后有近一里路,出趟门也非短短片刻就能回转。
宫门开启的那一刻郑王就收到了消息,御驾离开宫门他便就乘着辇到了西华门。
白日里门口的校尉并不会过多理会皇嗣们的出入。于英告知了一声去永福宫,轿辇则很顺利地进了门,停在了宫门内广场。
余晖斜斜照在宫墙与重檐上,呼出来的气流虽然起着白雾,但仍不能否认这是个好天气。
这么好的天气,自然往韩家沈家两家去赴宴的人也是极多的。听说鲁亲王府居然也派了世子夫妇前去,鲁亲王手拥重兵权,为了避嫌,这些年除了宗室皇亲,极少与人应酬,这次虽以伴驾的名义前往,可醉翁之意不在酒,鲁亲王府的狐狸尾巴,也开始往外露了。
他走在这再熟悉不过的庑廊,感受着四面比往常来清静不少的气氛,心里是平静的。
越是紧迫,他越是平静。因为当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事情反而变得简单,因为你只需要咬紧牙关往前冲就可以了。
永福宫前太监躬身请着安,说道:“王爷来的不巧,太后正在泡汤。”
永福宫后头有个筑了个人工温泉池,引的是地下水。如今天气入了秋,太后每逢单日总要在汤池里泡泡,祛祛寒气。
郑王道:“哦,那真是不巧。那我去南三所转转再过来。”
太监垂头称着是。
南三所是内阁所在地。平时都有人值守,然而今夜却未必了。阁老们都去了赴喜宴,而皇帝也出了宫,自然留守也就没了太多意义。
郑王自在地走在暮色愈发浓重的宫墙甬道之间,脚步稳健而有力,仿如踏在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