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甬道掉头进了长乐宫范围,整个宫室位于远离宫城的西北角,此时四面安静如同一座孤坟。等见到门口站着的于英,他立刻笃定地回头冲护卫们点了点头,而后借着夜色蔽护,分前后悄无声息地跃上了正殿上方的屋顶。
郑王直到确定皇后再也没有了呼吸,才缓缓将手收回来。
他单蹲着望着双狰狞的她喃喃道,“原先就觉得你丑,如今死了竟是越地丑。难怪父皇会宠幸淑妃那么多年,论起容貌体态,她确实比你好出几条大街来。”
他抬手在她脸上连拍了几下,而后将她拖起放到床上,坐在地上匀了几口气,又撕下条白绫挂上屋梁,将尸体悬挂上去。尸体因为软绵无力,掉下来两回,他抬脚往她身上踢了两脚,最后再试了两次,终于挂了上去。
而后又走到前殿,叫来随身服侍皇后的几名宫人,迫使他们喝了倒入过某种粉末的茶去。
宫人们见到梁下悬着的皇后,顿时吓得肝胆欲裂,纷纷趴到地下不肯喝,郑王一脚踹过来:“喝!”
被打的宫女只好含泪颤抖着捧起碗来。
屋顶上骆威三人看到这一切,皆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骆威伸手拾了颗瓦砬,当即击中宫女手腕,茶碗应声而碎,宫女呼痛倒在地上,而郑王则身躯一震,抬头往屋顶望来!
骆威早已经将瓦片盖上,郑王压根看不到什么!
可是这突来的变故却也足够惊扰到他,他眼神里有了惶惑,退后两步靠着门墙,正努力呼气想使自己冷静下来。房梁上却突然降下三个黑衣的蒙面人!
郑王一颗胆险些吓破,厉声道:“你们是谁?”
骆威将手上剑一挥,他立刻急退出门,在闻声赶来的于英他们到来后咽了口唾沫,放声道:“有刺客!快出宫!”然而于英将要唤人时又被他一手制止:“不要叫人,我们先出宫再说!”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宫门外仓惶逃去。
骆威提剑在门内望着他们出门,随行的护卫道:“要不要追?”
“不必!”他抬手转身。而后望着惊惶地坐在地上几个宫人:“不用追。暗中跟着便是。”
郑王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宫,到了西华门内上轿时甚至几次腿软跌下地去!
事出突然,他不能不怕了。原本他计划得万无一失,专挑了太后泡汤的时候进宫,顺理成章的有了在宫里溜达的机会,而看守长乐宫的羽林军统领也与他有交情。这里于英引开了他们后他得以顺利进宫杀人。
而皇后吊死在宫中,身边随侍的人虽然知道他来过。但只要伪造成她们齐齐服毒自杀的假象,那么即使有人怀疑皇后死于他杀,在没有人亲眼见证的情况下,又兼宫中已然无人替皇后出头说话的情况下。也不大可能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来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怀疑,他们也绝不会替一个因罪而被禁的皇后来指证他!皇帝皇后与朝臣勋贵关系如此之僵。谁会这么费力不讨好地站出来伸张正义?
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然而万万没想到竟然私底下会有人窥视!他已经无法去思考那是谁的人了。他只知道他犯的罪已经包不住,过不了两个时辰皇后已殡天的事就会传遍整个天下,而他将会作为第一嫌疑被捉拿至御前!
皇帝即便是不忍杀子,也绝不可能会容忍他杀皇后!
他脖子里外透着冰凉,开始有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与惧怕!
轿辇行到一半,他忽然抓住了轿杠——不,他不能就这么乖乖等死,他还回王府干什么呢?回王府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他要逃,他必须逃!
逃出去他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留下来却是根本不可能再容他活过明夜这个时候!
眼下朝局纷乱,不正也是他的机会吗?鲁亲王都已经蠢蠢欲动,辽王难道就没有想过替自己争一争?既然他已经走投无路,那为什么不索性与辽王他们联合起来再搅乱一番这个天下?!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他眼下唯一的一条生路!
“停轿!”他张口在轿辇里喝斥下令,然后快从轿子里钻出来,夺过侍卫座下的马儿,立刻驾着往王府的方向去!
他应该还有点时间,还够他回府召集人马收拾东西夺路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