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谈不上,依民女这些日的感想而言,”倪卿卿转了转红肿的双目,站起身来回道,“诸多轻生女子,莫不是深锁闺阁,无事可做,无情可托。若让她们有事可做,有情可托,最好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哭都没时间,就更没时间琢磨自戕了。”她自己就是,每天四五个时辰都守着费家姑娘,连哭都没能哭个痛快。
“有道理,继续说下去。”太子含笑鼓励。
“那民女就斗胆了。”医者不但要治人身上的病,还得要救人心病。“简而言之,那些轻生者,大都是闲的。若能把她们组织起来,齐心为孟二做一两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让她们暂且有了寄托慰藉,渡过这段伤情期,那以后的事就交给时间了。”
“甚好,”太子展颜,“倪姑娘既有此言,想必心中已有沟壑,说说你想为孟二做的。”
“不如跳支舞吧。”倪卿卿建议。
“什么舞?什么舞合适?”柳悠静细声问。
“就生日晚宴上那支《丽人行》,大气也喜气,孟二公子喜欢,婚事上也应景。”倪卿卿突然又生出了感伤,道,“把女子们召集起来,到时候跟在迎亲队伍后面,齐跳祝贺,就算是我们粉衣团,送给孟二公子的新婚厚礼。”
“此法甚妙。”太子颔首,“虽前所未有,倒也不妨一试。到时千人齐跳《丽人行》,既彰显我王朝盛景,又断了女子们的痴望。孟二婚期在即,这事儿就交与柳姑娘你负责吧。”
“我我吗?”突然被当朝太子点名,小庶女柳悠静诚惶诚恐地起身,“这么大的事情,小女子一人怕是不行。”
“无妨,你只须负责召集人员,维持秩序,鼓舞好气势。授舞方面,本宫会通知铅华阁从旁协助,尤其是烟水,注意把她捎上。”
“谢谢太子抬爱。”柳悠静红着脸,不敢高抬眉眼,细声道,“悠静悠静必当尽心竭力。”
“烟水不是才夺了舞魁,她又怎么了?”烟水最近祸事一连串,倪卿卿还真有些不放心。
柳悠静低声道:“传言滴水未进,都快要羽化登仙了。”
“是吗?烟水这姑娘,也真是个可怜人儿。”倪卿卿叹息。摇钱树快要倒了,难怪太子特意嘱咐。
“确是可怜,”柳悠静红着脸出声,“本以为能做孟二公子枕边人呢,却等来了孟二的婚事。”相较而言,她和倪卿卿还算是坚强的,至少没落到绝食轻生的地步。
“太子久候了。”穆老板满面春风,亲自上的菜。见了倪卿卿,想到自家快要出世的孩子,更是笑得灿烂。
太子在场,即便饭菜再美,倪卿卿与柳悠静也吃得很矜持。倪卿卿还好,虽然只能夹面前的饭菜,虽然动作幅度小,但速度却快,嘴里嚼得也快。柳悠静就展现了名门闺女的良好教养,忍着口水,缓缓夹着菜,小口小口地往下咽。
太子浅笑,借口国务繁忙,先行离席,又吩咐高溱留在此处,等候柳悠静差遣。朱铭昭紧随,却被太子出声阻止,让他顺路送倪卿卿回府。
“喏。”朱铭昭面无表情应下,落回原座。
终于走了!
倪卿卿松一口气,就扯下面纱,放开手脚,大快朵颐起来。柳悠静也终于抬起了低垂的脑袋,举着长筷,双眼放光,去染指最中间的那道大菜。
若不是沾了太子的光,这辈子怕是都吃不到这么精美的佳肴。
趁着热气,两女子闷声大吃,朱铭昭皱着眉,根本没动筷。
一个没注意,两双筷子拌在了一块儿。
“我的,我先夹到的。”刚啃了野味儿,倪卿卿嘴边还残留了油水。这时代也不错,野味儿遍地,不打杀还担忧它们下山伤人,所以吃它们吃得心安理得。
“四个熊爪子你啃了三个,剩下这一个是我的。”柳悠静牢牢夹住另一边不放。
“那好吧,反正我也可以让穆老板再做。”倪卿卿愉快松了筷子,又转战另一道大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