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琦这人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倪卿卿奋笔疾书,终于在过年前一天,把书稿完成,将书的大名暂定为《药食更正》,小名要取得夺人眼球,就叫做《吃错了,你就得驾鹤西去》。黄继呈将羽娘送回醉梦居,要价三千两银子,醉梦居嫌贵,要压价。黄继呈没那耐性,扭头就卖给了醉梦居对面的花楼,还多得了五百两银子,气得醉梦居老鸨指着黄继呈的鼻子骂。
黄继呈早就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不以为意,拿着那三千五百两银子,先还了倪卿卿三千两,再留下五百两,花四百两,从头到脚给自己置办了一身体面行头,又花一百两,给灵丹买了一根簪子,算是赔礼。
灵丹毫不客气地收下,她虽跟黄继呈过不去,但没必要跟首饰簪子过不去。
倪卿卿看在眼里,笑而不语,只唤了黄继呈过来,用他那手工整好看的字,把书稿重新再编写一遍。毕竟是要呈给太子过目的东西,她的原稿,实在入不得储君的眼。
“这书稿写好了,要怎样转交给太子?太子日理万机,见一面都难,更不用说让他拨冗,来看姑娘您写的书。”灵丹一边替倪卿卿剥葡萄皮,一边问。
倪卿卿扭动着发酸的脖子,道:“找高溱吧,让高侍卫代为转交。”
“何必舍近求远?”黄继呈在书的封面,紧挨着倪卿卿的名字,小心又紧张地,落下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名字写了也不知多少次,就数这次写得最为慎重,比在考场上都慎重。“朱世子就在隔壁,只需走过两道侧门,就能见到朱世子。”
“朱铭昭么?骇人得很,我是不想再去招惹。”倪卿卿直接表明态度,“黄继呈,这个重担就交给你吧。”
“我现在一介布衣,又与世子无多大交情,他肯不肯见我都是问题。我瞧着,世子对你还是有几分在意,你亲自去拜托他,他定不会推脱。”黄继呈好言相劝。
“他在意我?”倪卿卿好笑,“你是没见过,他以前踹我推我攘我的样子。院子里的侧门才刚换了没几天,我可不想再换新的侧门。朱铭昭那里行不通,我们去找高溱。”
“可别呀,高溱身份不够,即便交给了太子,太子也不会太上心。”黄继呈慌道,“还是去拜托朱世子吧。朱世子再凶狠,也没把你吃了去。况且,你我花了这么多心血,你也不忍心这番心血,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白白淹没在浩瀚的书海里。”
倪卿卿想想也是,为了自己的心血能被太子重视,能被更多人看到,便硬着头皮,捧着书挪出自家侧门,跨过胡同,扣响了隔壁的侧门。灵丹原本是要跟着的,但黄继呈却把她拦住,说她太冒失,万一口不择言,得罪了朱世子,反倒得不偿失。
“谁?”门里的侍卫听了动静,出声询问。
“是我,倪卿卿,求见你家世子。”
“原来是倪姑娘啊。”侍卫赶紧打开了门,笑脸相迎,道,“盛小爷说倪姑娘几次助他,不管他在不在府上,但凡你敲门,都不能冷落了。”
“盛贵够意思。”倪卿卿心里有些紧张,笑着道,“你家世子在么,我有事找他。”
“世子他嘛,”侍卫犹豫道,“已经有人去禀报了,倪姑娘稍等。”
倪卿卿耐心等着,不敢去催。
朱铭昭得了禀告,丢了手中刑具,从地牢出来。
雪风从脖子里钻进来,倪卿卿搓着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然后就望见一个满身带煞的华服公子,从走廊那边,转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