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波攻击的结束,上午的攻击算是告一段落了。因为楼车需要打造,云梯也需要再打造一些。因为没了箭塔的压制恐怕伤亡还要大好多。当啷啷,锣声响起,李闯的军队都退了下去。
高迎祥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缴获来的单筒望远镜,在大营门口看着西城门和北城门的进攻。看到李闯有板有眼,稳扎稳打的进攻,脸上不由得有了笑意。尤其是最后这次竟然登上了城头,如果不是箭塔着火,没有人支援,那就很可能冲上城头,一鼓作气拿下城门。其实他还是很在乎这个外甥的,只是他做事有些太嚣张,而且不顾后果,所以高闯王这才教训一下李闯,希望他能吸取教训,成为独挡的大将。
而西门的张宪中一样的抢眼,本身就是军户出身的他,攻城战打的有板有眼,而且因为冲上去的人有一半都是老卒,所以伤亡人数比李闯这里还要少一些。
至于女儿高怀英和李闯的婚事,高闯王真的没考虑过。这乱世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身死他乡。所以他只是留了一个纸条,上写着如果自己身死,让李闯照顾好高怀英。只是阴差阳错,他没有把纸条交给别人,等他突然被俘,纸条也不知去向。高怀英也被杀,导致李闯和张宪中为了高怀英翻脸,一南一北,成了两股势力。李闯也因为太嚣张自大,导致兵败京城。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高闯王看到人都退回来,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大帐。李闯则是回营以后立即命令多造云梯和楼车,准备下次攻城。
午饭后,战鼓再次响起,蒲州城四个城门再次被义军围住。有了上午的试探性攻击,下午上来的人更多了。城墙的争夺更加的残酷,各个城门处喊杀声震天响,无数个生命在这样的战争里消失,城墙的垛口处已经被鲜血染红。一浪一浪的攻击让城头几度被攻上来。但是在官军拼命的围剿下,又被打退下去。
尤其是李闯这里,难民不停的被驱赶上去,一浪一浪的冲击,让城头不得不丢下更多的滚木雷石来打退这蜂拥而来闯兵。整整一下午,直到天擦黑,西城门攻击六次,而李闯这里就攻击了九次。
嗓子已经喊哑的曲千户,浑身无力的靠在城墙上,看着如潮水一样退去的闯兵。整整一下午,这里的攻击就没有停,借着城墙之力,还有滚木雷石,这才堪堪打退了反贼。但是自己这一千士卒也伤亡近两百。一两日后,如果滚木雷石用光了,只靠人来防守,还不知道能守多久。这是阳谋,你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不听的攻城,你不用滚木雷石根本就打不下去。但是用完了,那就意味着守城的优势彻底的消失。
晚上,蒲州城衙门内,郑延和几个千户都在这里。
“启禀大人,如果这样攻城,北城的滚木雷石只能再坚持半日,就会用光,到时候只靠这几百人守城,半日都守不住。”曲千户拱手施礼,把今天的情况回报给知州大人。
“我们的情况也差不多,东城,南城的滚木雷石也消耗很快。”另两人也说道。
“本官知晓,明日一早我就贴出告示,把城墙附近的房屋拆一些,把木头和砖瓦当做滚木雷石用吧。否则我担心根本撑不过半日就会城破。”郑延那里的压力也不小,一下午的攻击,滚木雷石用去了一半,最多可以再撑一天就会用光。
“大人明日必须争调城内青壮,替守城的军队运送物资了。要不然守城的将士,累也会被累死。”曲千户一脸心疼的说道。
“好,那就争调四百人,一个城门一百。”郑延也无奈的说道,他不愿意过早的争调百姓里面的青壮,要不然到最后,连青壮都没得用了。
第二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闯王的大营里已经吃罢早饭,随着战鼓的敲响又一日的攻城战打响了。
李闯骑马站在队前,好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人马冲向对面的城池。就像海水冲向海滩一样冲向对面的城门,随着鼓声冲过护城河,架起云梯,拿着盾牌顶着箭雨和滚木雷石向城头攀登上去。不时有人被箭只射中,惨叫着从梯子上摔下来。有的人被滚木雷石砸中,当场血染战袍,丧命城下。有的被金汁烫伤,有的还被自己的人砸下来,双双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再也没了声息。但是前面的倒下,后面就会有另一队人顶上去。就像海浪一样,后面的浪头不停的在向前面涌着。
曲千户浑身是血的站在城头,手里的铁枪已经没法用了,他只好捡起同袍的大刀,奋力挥砍,把冲上城头的闯军士卒打下去。就这一个冲锋,曲千户身边就倒下了十几人。曲千户杀的眼都红了,嘶哑的嗓子喊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放!放滚木!”
“射箭!”
“冲上去把梯子推翻!把贼寇赶下去!”
又是整整的一日,城墙上下,倒下了无数的闯军士卒,官军士卒也伤亡近二百人。现在能战的人不过五百之数。
夜里,从百姓里争调的青壮开始拆附近的房屋,把木头和石块,都搬到城头,为第二天的防守做准备。而被累的趴下的守城官军,草草吃了一口饭,就在袍泽的尸体一边昏睡过去。没办法,曲千户让青壮抬走尸体,把士卒抬进藏兵洞,在外面睡是要生病的,如果都生病了明天的仗还怎么打?
第三日,崇真五年正月二十三,天气依旧阴沉沉的。北风还在发泄着自己的威力。天色刚刚大亮,闯王的军营里已经开了锅,一队队的人排队出来,高大的楼车被推到阵前。李闯骑马站到队前,对身边的李过说道:“上午依旧,下午未时城头的滚木雷石一旦减少,你就率领老营的兄弟冲上城头,打开城门,把头功拿下。”
“是,将军!”李过施礼说道。
“开始吧,我看这蒲州城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