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把筷子放下来。
李南风没出声。她不想把伤口撕开给人看。而且也不会有人理解她那种心苦的。
从小到大跟亲生母亲隔着墙,怀着孕撞见丈夫跟手帕交厮混,还被母亲指责,不经历过的人哪里懂啊。他晏衡一个男人,就更不会明白了。
既然不能明白,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晏衡望着她:“你不肯说给我听,岂不就跟你母亲什么事也不说跟你们听一样?”
李南风夹了颗核桃仁到碗里,停顿了片刻之后,还是没吭声。
也许李夫人不说的确也是有这个顾虑,可是终究不是抹煞过去一切的理由。
晏衡看着蔫蔫的她,脑袋低垂着,像个心恶正低落的真孩子,看看自己手掌后他重新举起筷子:“快吃,吃完陪爷出城逛逛去!摊上这么个差事,我心情糟透了。”
“胡宗元这边呢?”
“你母亲都已经出手了,你还操那心干嘛?等她收拾完,到时候咱们再痛打落水狗就成了!”
李南风觉得他言之有理,李夫人偷偷派人去沧州,晏衡这边又证实胡宗元已经到了沧州,那么苏溢背后的人就是李夫人,可能性已经很大了,既然这样,她当然肯定已经有很全面的筹谋,她再插手便多半要坏事。
不过李夫人也交代她不能四处晃,这当口出城是不可能了,于是仍然提议回家。
晏衡道:“那再坐会儿。”
这层她倒没反对。
夜里李挚回来,李南风还是把晏衡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他了。李挚竟毫无惊讶之色,并且还说:“去沧州的人下晌就回来了,接待胡宗元的人你猜是谁?”
“谁?”
“父亲的门生罗笠。”
李南风惊讶了,李存睿的门生她不见得都认识,罗笠她也只是听说过而不熟,可是无论如何,罗笠接待胡宗元,这就更加坐实李夫人在这件事当中所起的作用了。毕竟太师门下那么多学生,有那么几个愿意听师母差遣,也很正常。何况每月里这些学生的女眷都要到府来拜访呢。
“母亲到底想干什么?”
李南风很不想承认她担心,但也确实有点不安。
李夫人整这么大阵仗,可不像是只针对胡宗元了,再想想那船丝绸都是要运去内务府的官绸,这要是出点问题,整个胡家都吃罪不起,就连永王府也要受牵连的!她跟胡家之间,究竟有什么需要这种手段来解决的深仇大恨呢?
“我觉得应该找金嬷嬷聊聊了。”
她凝重说道。“这太反常了,我们必须知情!”
不是怕李夫人失手,她那样的人,若无绝对把握又怎么会动手?关键是,前世她连点声响都没听出来啊!所以一定是成功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能知道呢?为什么不能知道胡家到底做过些什么呢?这胡宗元也是动了她利益的人啊!
“去请她来吧。”李挚点头同意,示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