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晗突然蒙诏回京省亲,灵帝又夜访晏晗,随后未久晏家外甥驻守的屯营甲胄失窃,却在灵帝派去的钦差到来时在柴房找到,这隐含的意思是什么,已不必多说。
晏衡跨步进门,直接从李南风手里把册子夺过去,看完之后他看向面色平静的裴寂:“你这是哪里查到的?”
“上面的三个指印,一个是你那位表叔的副将,一个是灵帝时兵部的衙吏,还有一个是昔年奉旨往郑王府宣旨的钦差扈从之一。这三个人如今都在世。”
裴寂望着他,又拿出几封起了毛边的信笺:“这里几封信,有两封是赵拘曾写给家父的密信,一封是提醒家父防范灵帝,一封是临死前遗言,一再嘱家父当心。
“剩下几封,都是京师里的故交给家父传递灵帝针对异己的信件。
“有了这些,我想,无论灵帝施用的何种手段,他对郑王府心存忌恨这点总归是勿庸置疑的。
“而一个皇帝,即便大权在握,总也不至于红口白牙就要拿宗室下手。他需要有个由头,而你们两家在朝中盘结日久,根基已深,后来也证明灵帝确实对你们几家小动作频频,这也总归是事实。”
李南风一封封地拆来看过,发黄的信纸与明显隔着年代的字迹,一切都很清晰。她也算是书墨的行家,看得出来字迹纸张无假。
她看向晏衡,晏衡神色也很凝重。“那三个人何在?”
“有两个在京外隐居着。只有兵部那个衙吏尚在京师。家住在城南石矶胡同。”
“照你的说法,李家从中又做了什么?”李南风问。
“上告郑王府谋逆的这封折子,就是李灼写的。”裴寂又拿出一本奏折,拍在桌面上,“大宁皇帝还没有登基那阵子,皇宫守卫还并不森严,我曾经进过一趟国史馆。
“这是我在国史馆里搜寻到的,看看这字迹,是不是跟你曾祖留下的著作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李南风拿过来打开,目光先锁到末尾的落款,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以及熟悉的收笔上,才又心惊地去看折子内容。
“京师四大世家,李晏程沈,素来关系紧密。李晏两家原本是最不看好灵帝上位的,但灵帝偏偏上位了,且还分别投出了诱饵。
“我不知道他们当时知不知道灵帝禀性,但证据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晏晗入狱之后,随后又把李灼也拉下水,你们可能觉得这是正常的的朝斗,但如今你们是不是也有怀疑,晏晗之所以供出李灼,实则是得到灵帝授意所为?
“而李灼之所以在狱中自尽,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死?他们顺着灵帝的意思这么做,或许是为了保全他们的家族?”
屋里一派静默。
李南风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但裴寂摆出的证据却让她无法回避。
晏晗为灵帝所用,构陷郑王,姑且当成是事实,那么晏晗邀上李灼来共同干这个事——当然,绝对有可能是出于灵帝授意,灵帝一个人干不成,他要灭郑王府,需要有人递梯子,需要有人给罪证,刚刚好他们能够做到。
但他们没想到灵帝会那么快过河拆桥,紧接着就被灵帝降罪灭口。
晏晗在牢中难承酷刑,再得灵帝授意“供出”李灼的“罪证”,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李灼一介文人,扛不住因而自尽,这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