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零回 论不要脸,差您远了!(2 / 2)

旺门佳媳 瑾瑜 9835 字 2019-11-04

女儿虽未明说,两个多月来一直都郁郁寡欢,听得沈恒中了案首后,更是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日,等出来时,再是如何遮掩,依然能看出哭了不知多久的样子,孟太太亦是看在眼里。

若只是个案首,女儿并不喜欢;或者只是女儿喜欢,人却始终一事无成,错过也就错过,放弃也就放弃了,纵会有遗憾与后悔,想来也只是一点点,在以后漫长的几十年里,大可忽略不计。

偏偏沈恒既是案首,更是女儿真心喜欢,一直不曾忘怀过的,这要是错过了,可上哪儿再找一个更好的人选去,女儿岂不也得遗憾后悔一辈子,意难平一辈子了?

孟太太衡量再四,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若能成功,那自家便案首女婿也有了,女儿也心想事成了。

若不幸没能成功,自家老爷总是沈恒的恩师,他难道还真能欺师灭祖,对自家怎么样不成,他如今且还没那个本事,若自家学堂和老爷的名声受损,他身为弟子,一样也要受到影响,他肯定不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自家老爷也未必真就会让她去庙里,他不看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还要看儿女和孙子孙女们呢。

至于突破点,则到底还是落到了季善头上,只要她开的条件足够优渥,只要她让她足了意儿,觉得离开沈恒也不亏了,不信她不肯离开,这世上说到底哪有办不成的事?

只不过是你开的条件不够,给的好处不够而已!

孟太太在心里把要怎么与季善谈判,怎样先唬住了她,让她自卑胆怯紧张,相信自己继续留在沈家,迟早会被沈恒休了,迟早会被沈家所不容,倒不如趁早拿了好处离开,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去反复设想了许多遍,又与杨婆子商量演示再四后,终于定下了计策。

这才会有了之前杨婆子忽然去沈家请季善之事,也才会有了方才的一出出。

还当要吓唬住季善一个黄毛丫头,不会是什么难事儿,却不想,她竟如此的难缠,自己又是利诱又是威逼的,竟也奈何不得她,反被她打得节节败退。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到这个地步了,孟太太知道自己更不能退缩,惟有硬着头皮也把这场硬仗打到底,还要至少不败了!

只得又冷笑道:“我家老爷与我几十年的夫妻了,当然任何时候都与我一条心,警告我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也懒得再与你废话,横竖恒儿的话我已经替他带到了,他的态度我也已经替他表明了,你要信就信,不信就算了,横竖回头等待你的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休书一张,直接被扫地出门,到时候你可怨不得任何人,你便是悔青肠子,也已经迟了!”

心里倒是因季善的话,一瞬间真生出了将她远远弄走,弄出天全县甚至会宁府,让她再也回来不了,甚至就直接让她彻底消失的念头。

却终究还是不敢冒一旦事发,不止自己的命,连一大家子人都得跟着遭殃的险,忙忙打消了。

季善见孟太太说来说去,都是这些空话,越发忍不住想笑了。

这孟太太可真是连当反派都不够格儿啊!

她嗤笑一声,道:“那我就回去等着了,看我家相公回来后,到底是会如孟太太所说休了我,还是在听我说了孟太太的所作所为后,自此再不认夫子,再不登学堂的门!”

说完转身就要走,这次是真的想走了,因为实在太无聊了!

“你给我站住!站住!”

孟太太却再次气急败坏的叫住了她,“别以为你如今年轻貌美,又仗着你当初冲醒了恒儿,就可以无法无天,有恃无恐了。年轻貌美只是一时的,所谓救命之恩,也只是你赶了个巧儿,恒儿刚好在你进门后醒过来而已,你便当初没有进门,谁就能保证恒儿醒不了了?他福大命大,一样会醒,说到底又与你何干,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如今已是案首,前途不可限量,需要的也绝不可能再是一个你这样的妻子,不但于他没有半分助力,反而注定只会拖他的后腿。他如今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助他、能与他说到一起的妻子,是一个能带给他助力的岳家,你倒是说说,这两者你占了哪一条?你自己照照镜子,除了年轻貌美,你还有任何优点吗?便是他喜欢年轻貌美,将来纳几个美妾便是了,至于妻子,自然还是要门当户对,贤惠温柔的好!”

季善冷嗤一声,道:“就跟你家的二小姐一样,就跟你们孟家一样吗?孟太太,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觉得大家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你说呢?”

孟太太被噎了一下,就没见过这么不懂得委婉的人!

却到底还是咬牙道:“对,你说对了,就跟我们家一样,就跟恒儿他二师妹一样,这才是能带给恒儿助力的岳家,也才是能配得上恒儿的妻子,你但凡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该立时拿了银子走人,胡搅蛮缠是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说着看了一眼杨婆子,杨婆子便立时补充道:“季姑娘,我们家二小姐与沈相公可已经认识十几年了,真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情分到底有多深,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也就是当初那个老天爷不是,是当初阴差阳错,沈相公才会稀里糊涂娶了你进门。我们家老爷对沈相公的恩情,也不是你想得到的,可以说没有我们家老爷这么多年的耐心教导和栽培,根本就不会有沈相公的今日。一边是与我们家老爷和二小姐多年的情分,一边只是认识才几个月的你,到底哪边重哪边轻,还用说吗?您真要再傻下去,回头可怨不得任何人!”

季善听得气极反笑。

孟太太与杨婆子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没有我们家老爷这么多年的耐心教导和栽培,根本就不会有沈相公的今日这样的话来的?她刚刚不过随口客气两句,她们还真立马顺着竿子往上爬了?

她凉凉反问:“孟夫子不是自去年我家相公醒来后,便再没让他回学堂上过一堂课吗?孟太太,你不要告诉我,孟夫子那都是为了我家相公好,事实究竟如何,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才是。如今我心里也清楚了,你分明就是怕我家相公回学堂后,你女儿犹不死心,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来,所以才逼得夫子出尔反尔,明明之前就答应了我相公随时可以回来复课,等到他真回来复课时,却又反悔了,不肯让他回来复课了吧?”

“毕竟那时候,我相公连考场都上不得,当然一丝一毫高中的可能性都没有,你又怎么肯让女儿与他扯上任何关系?也就是说,那时候便不止你孟太太,连孟夫子都变相放弃我相公,看扁他考不中了,如今又是怎么有脸说若是没有孟夫子的教导与栽培,便没有我家相公今日的?不好意思,他有今日还真与你们无关,都是他自己的努力,亦是我的功劳,你们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孟太太被季善这话气得只差倒仰,“你的功劳,你能有什么功劳,你才是怎么有脸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我家老爷和我又几时放弃过恒儿了,我们当初那都是、都是为了恒儿的身体着想,怕他受不得学堂的寒冷,才让他在家自学的。若我家老爷真放弃了他,过去几个月也不会每次都那样尽心尽责的给他批阅考卷,纠正提点他了。就更别提过去十几年,从启蒙到他能写出文章,都是我家老爷教的他,替他打的基础了,所以他有几日,当然都是我家老爷的功劳,我家老爷当然对他有大恩!”

话虽说得硬气,心里却是又虚又悔。

她若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怎么可能那么做,问题这世上哪来的早知道?

季善冷冷一笑:“当初孟太太与孟夫子到底怎么想的,你们自己心里知道,我懒得再与你废话。至于说我家相公该找一个有助力的岳家,不好意思孟太太,你们孟家能算哪门子的助力,说到底孟夫子也不过就是一个秀才而已,你们家的产业相较于清溪镇的普通百姓来说,可能是不少了,可跟真正的大户人家相比,你们家又算得了什么?”

“若我相公真想找助力,也绝不会找你们家这样的,他去府城随便娶个官家小姐或是巨富家的小姐,如今都不会是什么难事儿,干嘛要屈就你们家?何况我家相公对我如何,我自己当然比谁都清楚,他是绝不会对我有二心的。所以孟太太,我劝你不要再异想天开了,不然我立时去信一封给孟夫子,孟夫子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可就说不好了!”

她是怎么有脸说出她家老爷也不过就是一个秀才而已,你们家又算得了什么这样的话来,是怎么有脸说出沈恒做他们家的女婿是屈就的?

还以那样轻慢不屑的语气,以那样可恶的腔调,实在是太可恨了!

孟太太没等季善把话说完,已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快要晕过去了。

好容易才强忍了没晕倒,却是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了:“季氏,你真是好大的口气,我们家再怎么着,甩你们季家那样一个糟污人家十条街也是绰绰有余的,我女儿更是处处都强过你十倍,你哪来的脸说这些大话的,你还真是马不知脸长,癞蛤蟆打哈欠,不要脸至极!”

“是吗?”

季善立时反唇相讥,“那也比你们以为我家相公这辈子都考不中了,便各种瞧不起,恨不能退避三舍,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如今见他中了,前途大好,便又不要脸的想要来坐享胜利的果实,便连他原配妻子、救命恩人都想给他先斩后奏逼走了,然后仗着所谓十几年的师生情,好逼他娶你们家女儿的好,要论不要脸,我可差你孟太太差远了!”

孟太太勃然大怒,“你、你、你”

却一时词穷,实在找不到话来反驳季善了,又气又急之下,眼前一黑,便往后仰去。

唬得杨婆子忙尖叫着:“太太,太太你怎么了”,就扑了上去。

门口却是忽然一黑,随即一道人影快速冲了进来,抢在杨婆子之前,搀住了孟太太:“娘,娘,您没事儿吧,您别吓我啊,娘”

季善抬眼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看清了来人正是孟姝兰,嘴角的讽笑便越发懒得遮掩了。

孟姝兰倒是来得挺快的,看来方才根本就一直在外面,眼见孟太太实在不是她的对手,她自己的“幸福”也必须自己亲自出来争取了,所以才终于决定“凑巧赶到”了?

在孟姝兰和杨婆子的不停呼唤和掐人中户口下,孟太太终于幽幽醒转了过来。

孟姝兰忙指挥杨婆子,将孟太太搀到了圈椅里坐下,又忙倒了杯水送到孟太太唇边,待她喝过,人也越发清醒了几分后,方终于看向了季善,红着眼圈道:“请问沈、沈娘子,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将她气成这样,她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就算她真有什么不对的,你难道就不能让着点儿她吗?何况我娘总不会无缘无故说你,势必有什么原因才是。”

季善见孟姝兰一身月白衣裙,头发只随意挽了个纂儿,簪了一支白玉簪,脸色苍白,整个人比起她第一次见她时,也瘦了不少,瞧着那叫一个弱不胜衣。

不由勾唇一笑,真是好一朵我见犹怜的小白莲呢,可惜这朵小白莲的段数明显不够啊!

季善淡淡道:“孟二小姐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方才我与令堂到底说了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至于令堂为何会这样,与其说她是被我气的,倒不如说是被自己羞的,毕竟她方才干的事儿,可放到哪里去,都不光彩,要遭人耻笑唾骂,她又岂能不羞的?”

顿了顿,“不过令堂还能说一句爱女心切,情有可原,孟二小姐却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呢?明知道我相公早已是有妇之夫,却还要时不时的在令堂面前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不就是仗着当娘的就没有哪个不疼女儿,没有哪个舍得女儿伤心的,好达到令堂为了满足你心愿,便替你冲锋陷阵,寡廉鲜耻抢夺别人丈夫的目的吗?”

“孟二小姐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反正到头来若事情成了,当然除了我以外,皆大欢喜;若不能成,也都是令堂做的,你压根儿不知道,压根儿与你无关,对吗?只是孟二小姐这样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孝,太无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