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一看就是那种不缺爱的孩子,又活泼又开朗,让人光只是看着,已觉得是个开心果了;兼之罗晨曦显然对他的教育也很看重,把他教养得又聪明又机灵,见沈恒虽没大说话,却一直含笑看着大家、看着他,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小孩子骨子里其实才是最聪明的,谁真心喜欢他们,还是有目的的喜欢他们,他们许多时候都能比大人先感知到。
所以才会忽然走到沈恒面前,求沈恒带他去骑大马,爹爹和裴二叔都不答应带他去,说他还小,但万一舅舅不觉得他小,一开口就同意了呢?
不想沈恒果真他一开口就同意了,六六欢喜之余,也是越发喜欢这个今儿才第一次见面的舅舅了。
欢呼完,又拉了沈恒的手,要他去院子里继续举自己的高高,“舅舅就跟刚才那样,再举我几次好不好?太好玩儿了。”
沈恒虽然侄子侄女一大堆,这些年亲自守着,满心紧张一直等到出世的,也就只六六一个而已,自然感情不一样,何况六六还着实可人疼,让他心都要化了,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好,舅舅再去院子里举你几次,走吧……”
说着牵了六六的手起身就要出去。
罗晨曦忙道:“师兄肯定累了,就别惯着他了,先回房去梳洗收拾一番,晚间大家再好生吃一顿团圆饭,明儿再跟孩子们玩儿吧。”
又说六六,“不许仗着你舅舅好性儿又疼你,就累着了他,不然娘可是要生气的。”
六六闻言,立时松开了沈恒的手,道:“好吧,那舅舅休息好了,再陪我玩儿吧。”
只是小家伙儿脸上虽满是乖巧,大大的眼睛里却全是委屈巴巴,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只怕也要忍不住心软。
就更别说沈恒了,立刻道:“没事儿,舅舅不累,这就带你去玩儿啊。师妹,我真不累,昨晚休息得很好,今儿也没坐几个时辰车,也不用梳洗,就先带六六玩儿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已一把举起六六,大步往外走去。
季善见状,也笑道:“是啊晨曦,你师兄没那么脆弱哈。这几年他隔三岔五就要下乡,博罗那地界儿,许多地方滑竿都去不了,也少有人家养得起马,便是县衙,也不过就几匹马而已,他大多时候都得靠自己的双脚跋山涉水,当初便不是文弱书生,如今自然更不是了。你就让他陪六六玩儿吧,难得六六这么快就喜欢他了,人又乖巧懂事,方才明明都那么委屈了,还是那么听你的话,其他孩子怕是五六岁时,也没他这般听话懂事呢。”
罗晨曦闻言,这才道:“我这不是怕师兄累着了吗?况他小子才不是懂事听话呢,他分明就是装可怜以退为进,我和他爹已经上过很多次当,这招早就对我们没用了,他如今也就只能骗骗师兄和善善你刚见面的人了,等次数多了,你们自然也知道了。”
说得季善先惊讶后失笑:“是吗?那也好啊,孩子机灵,才不怕轻易就被人骗了去啊。”
罗晨曦呵呵,“以往善善你不是总抱怨,我爹啊沈家伯母啊裴家伯母啊都是孩子从来都是自家的好吗,如今看来,你也是不遑多让啊。”
裴二夫人与褚氏在一旁都忍不住笑起来,“这可怪不得善善,六六的确讨人喜欢啊,我也忍不住喜欢,恨不得拐回我家给我当孙子好么?”
“是啊,六六这么古灵精怪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一旁裴钦见女人们扯起儿女经来,哪还好继续坐下去,索性伸手抱过七七,“七七也想去院子里玩儿是不是?那裴二叔带你去啊……孟太太,要不要我带了彤彤一起,你放心,我会看好她的,况旁边还有奶娘丫头们在呢。”
褚氏见女儿早巴巴的看着外面了,起身笑道:“那就有劳裴二爷了。”,示意奶娘抱着女儿彤彤,跟在了裴钦后面。
她自己则在裴钦一行去了院子里,并未再重新坐下,而是笑道:“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啊。”,然后团团一个欠身,不由分说也出去了。
剩下的裴二夫人和罗晨曦,还有季善都是聪明人,如何不明白她是有意避开,好让她们娘儿三个说体己话儿,罗晨曦不由赞了一句:“孟二嫂实在是个水晶心肝儿的人。”
裴二夫人点点头,“是啊,年纪虽不大,为人行事却都很是妥帖,孟大人是个有福气的。”
一面说,一面握了季善的手,“善善,你和姑爷这几年委实吃苦了,又接连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肯定多少还是亏了身体的,要不这样,我明儿让你二哥请个太医来家里,给你和姑爷都好生瞧瞧,开几张方子好生调治一下身体,你觉着怎么样?”
罗晨曦忙跟着道:“善善,我觉得伯母考虑得挺周到的,博罗那地儿能有什么好大夫?偏远贫穷不说,还从上而下都乱七八糟的,好好儿去做个官,也差点儿能连命都丢了……我当时真是吓得魂都要没了。亏得你和师兄吉人天相,不然……我反正往后对那一方都不会有好印象了!”
“哪有晨曦你说的这么严重了。”
季善摆手笑道,“当地民风还是很淳朴的,风景也好,气候也好,夏天虽然比京城更热,但冬天就真是暖和得跟春天一样了,一想到京城很快就要开始冷了,我又要裹得跟个球一样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那里呢。咱们不能因为几粒老鼠屎,就生生对那么美丽一个地方,那么多淳朴的百姓,徒生了偏见不是?”
罗晨曦仍是撇嘴,“那我就要有偏见呢,我师兄连同我最亲的姐妹差点儿就要栽在那里,再回不来了,我只是有偏见怎么了?罢了,不说这些了,总算你和师兄都平安回来了,往后我们可再不要分开了!”
顿了顿,“不然到时候我指不定又已经胖一圈儿,跟你坐在一起,让你衬得就跟一座塔似的,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得季善笑不可抑,“你也不算胖啦,就是我久不见你,方才乍然一见,觉得与印象中大变了样子而已,这会儿看习惯了,也就好了。”
笑罢,方看向裴二夫人道:“娘既考虑得这般周到,那明儿就请了太医来,好生给我和相公瞧瞧吧。对了,李妈妈这几年一直很惦记娘呢,我让她进来给您磕个头,往后还是回您身边服侍吧?她那般能干的一个人,这几年在我身边实在屈才了。”
裴二夫人忙道:“还是让她继续留在善善你身边吧,你……总有用上她那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