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的恭敬谦卑,心里则暗暗庆幸,亏得她在宫宴上见过诚亲王府的大少夫人,不然少不得要弄错人,那就真是才见面就要给太太现成的把柄了。
季善却是只想笑,这样的破事儿也只有在这个该死的时代才会发生了,可她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憋屈与膈应,她只是想过好的小日子,只是想与自己的丈夫亲密无间,恩爱到老而已,凭什么一个个的都逼她!
偏偏已经这么憋屈了,还不能扬长而去,还得强撑着应酬这什么采冰,就因为她是皇后赐的,“采冰姑娘起来吧,地上凉。杨柳,你给采冰姑娘安排间屋子,再安排个人去伺候采冰姑娘的饮食起居。”
不管怎么说,且等晚间沈恒回来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大家再说吧,她总不能让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辩护了,就直接给他定了罪,她就算心里再憋屈,也不能这般不公平。
“多谢太太体恤。”采冰恭敬的谢了季善,才站了起来,却是又赔笑道:“奴婢便是来伺候太太饮食起居的,如何还能要人伺候奴婢,奴婢万万当不起,还请太太收回成命,往后便拿奴婢当太太身边的姐姐们一样,随意使唤便是了。”
季善淡淡一笑,“那可不成,采冰姑娘是皇后娘娘赏的,我哪能拿你当身边的丫头们一样使唤,那也对皇后娘娘太不敬了,姑娘还是只管先去歇着吧。”
一旁罗晨曦也道:“是啊采冰姑娘,你就听我嫂子的安排吧。”
正说着,路氏竟出来了,一见季善与罗晨曦,便笑道:“善善,大姑奶奶,我听说你们回来了,特意来接你们的,大姑奶奶肯定要留下吃午饭的吧……这是谁呢,好生个俊俏模样儿。”
季善先没理她,而是吩咐杨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采冰姑娘去歇着?”,待杨柳应声上前,笑得十分勉强的对采冰做了个“请”的手势,“采冰姑娘且随我来。”
采冰也十分配合的屈膝团团一礼,便随杨柳去了后,方看向路氏,淡笑道:“娘,这么冷的天儿,您还出来做什么,没的白冻着了。”
罗晨曦也笑着给路氏行了礼,“沈伯母。”
路氏笑道:“我在房间里待得浑身都痛了,你爹又只知道睡觉,吴嫂子也要忙自己的事,我连个说话儿的都没有,还不如出来走动走动呢。善善,方才那姑娘是谁呢,好生俊俏。”
难不成,是善善想通了,给恒儿选的通房小妾?那她可就真是烧高香了,可惜怎么可能,青天白日的,她做什么梦呢。
季善却是猜到了她正想什么似的,淡淡一笑,已道:“好叫娘知道,那姑娘是皇后娘娘特意赐给相公的。娘不是急着抱孙子吗,您放心,您的孙子应该很快就能来了!”
说完看向罗晨曦,“晨曦你不是惦记着六六七七吗?我就不留你了啊,你路上小心。”
“可是……”罗晨曦却哪里放心就这样回去,然见季善满脸的坚持,只得道:“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给伯父伯母问安啊。”
又与路氏行了个礼,“伯母,我就先告辞了。”,再由红绫扶着上了马车,很快去了。
路氏这才回过了神来,满脸掩饰不住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季善,“善善,你方才说的话,是、是真的吗?皇后娘娘那般尊贵的人物,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赐人给恒儿呢?”
季善淡笑:“那就要问皇后娘娘了,不过人的确是皇后娘娘赐的,娘大可放心。我有些累了,且先回房换衣裳去了,娘请自便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已也大步往里走,并没有给路氏行礼,也没有让她先走,连沈恒她都已经迁怒上了,何况路氏?
余下路氏虽看出了季善正不高兴,却也没放在心上,反倒满心都是欢喜与称愿。
倒不想皇后娘娘竟忽然赏了个人给恒儿,还是那样一个俊俏姑娘,便是她见了都喜欢,何况恒儿,这才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送枕头呢!
原来沈恒虽已与路氏很严肃的谈过话,明确与她说过,让她不要再给季善任何的压力,对着季善也不要再说任何不该说的话,还特地让沈九林帮忙督促一下她,沈九林也答应了。
路氏却如何真的能甘心、能死心?
她儿子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生了,凭什么要把辛辛苦苦奋斗了一辈子才挣得的家产,白白便宜旁人呢?不说旁的,就如今他们住的这宅子,便已是几大千银子了,还不连其他的,真便宜了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所谓孙子,她还不如死了算了,连老三家的儿子都不行!
因此面上虽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让季善答应给沈恒收个通房,或是典个妾来,生了孩子便把人送走,只留孩子给季善养着也就是了,那与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了。
至于为什么要季善答应,自然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若季善不答应,他肯定无论如何都不肯的,——可真是傻儿子,再是信守承诺,也要分情况吧,都要绝后了,就食言一次又怎么了?
大不了往后对善善更好也就是了,她也一样疼善善,难道心里就好受么,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
只是要怎么才能让季善答应,路氏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人选也是没有头绪,典妾倒是最直接,听说也就几十两银子的事儿,可又听说那些做典妾的女子未必干净,往后还指不定会有后患,恒儿可是当官的人,还是别冒险的好。
那便只能收通房了,路氏为此还打过杨柳的主意,模样儿也好,人也勤快能干,又是善善自己的人,她总不会说什么了吧?
不过也得防着万一杨柳不愿意,她对善善的忠心可是全家人都看在眼里的……
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直接把难题给她解决了。
那可是皇后娘娘赏的人,善善便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恒儿也是一样,难不成还能冷落皇后娘娘给的人不成?指不定今晚就要歇到新人房里去,那可不就应了善善方才的话‘您的孙子很快就要来了’吗?
皇后娘娘真是太好了,太爱民如子了,等她抱上了孙子,她一定给皇后娘娘立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求菩萨保佑皇后娘娘长命百岁!
路氏越想越是高兴,末了更是忍不住重重拊了一回掌,才满脸是笑,一阵风似的往她和沈九林的院子跑去。
她要立时告诉老头子好消息,老头子知道了,也肯定会很高兴的,之前他不过是觉得自家不能对不起善善罢了,可如今也不是他们弄来的人,是皇后娘娘赏的,善善自也怪不得他们了……
季善回到房里,梳洗一番,换了家常衣裳,又坐到熏笼前烤了一会儿,才觉得身上没那么冷了,但心里依然一片冰冷。
方才娘的惊喜还真是毫不遮掩,可见等这一日已经等很久了吧?
她从来不是个居功的人,这些年的奋斗说到底,也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好,可沈恒也好,沈家上下所有人也好,多少都沾了她的光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甚至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若没有她,沈恒也未必能有今日,沈家更未必能有今日。
可如今,就因为她不能生孩子,娘便把她之前的那些好、那些付出都抹杀了,还真是有够让人寒心的,今日若换了是沈青处在她的立场,娘也会这样做吗?
这一次,她便把所有问题都给解决了,要么她走,大家自此再无干系;要么把过继的事定下来,往后谁也再不许阴阳怪气,想东想西吧!
正想着,杨柳回来了,给季善屈膝一礼后,闷声道:“大奶奶,人已安顿好了。您方才到底怎么想的,就不该告诉老太太,该让我直接把人带走的,如今老太太知道了,便没事儿的,只怕也要整出事儿来了。”
季善冷声道:“不告诉老太太,就能瞒住她了?都住一个屋檐下,要不了多久,她照样能知道,何必藏着掖着。”
杨柳哽道:“可真的太委屈大奶奶了,我都替大奶奶不值……”